第291章 邀君飲！

堅無比的鱗甲過山巖土地，發出錚錚的輕響聲，這一條通道似是很走，多還是有些山巖，阻礙，而這些浸潤了氣和妖氣而變得無比堅的石頭，在蛇遊過去的時候，也是頃刻間碎了齏。

蛇巨大，遊速度，亦是極快。

而齊無背琴負劍，以縱地金，隨其旁。

在這幽深無比的地底之當中，一切都寂靜安寧，以蛇的長度，這深地底，妖族陣法分割山脈，卻難以深這麼深的大地之下，漸漸的，外界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無論是烈焰燃燒的聲音，還是妖族的神通，以及那似乎要將一切都沖刷掉的暴雨，都已遠去。

只聽得到年道人的呼吸。

以及堅鱗甲掠過山巖時候的細碎之聲。

齊無心中安寧，看著遠方似沒有窮盡的黑暗，想到了很多的東西。

巨大的龍族骸……麼？

是否真會是那八千年前的妖族皇者？

眼下的局勢，羣妖在這一連串山脈之中沒日沒夜的搜索著他，從周圍高階戰力的退去來看，后土皇地祇娘娘確實是應該如自己所希的那樣，發了山川地祇諸神，圍繞妖界，卻又未曾開戰，只是不斷地積蓄兵力，給羣妖以迫。

這樣的話，局勢短時間算是穩定住。

在未曾弄清地祇向的時候，妖族只會警惕，卻也不會主出擊。

齊無這一邊的力大幅度減弱。

但是，他很清楚，這絕不是一種可長時間持續的狀態。

雙方對峙，局勢繃，如弓弦之滿月，一時威懾可也，卻只會有兩種發展可能。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開啓量劫。

以及——

弦裂弓毀。

圍而不打，裝腔作勢。

地祇的名聲，自此一落千丈。

當然，以齊無的推斷，第二種發展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也只是暫時，最終必然會有地祇忍不住憤怒和怒火手，終究引發出一連串的殺戮戰鬥，導向大劫，若是如此的話，那麼蒼生捲其中，就不只是單純的妖族了……

地祇必然有許多隕滅，妖族也多有死傷。

那時候琴音閣，小蓬草，還有牛叔的朋友們也絕難以置事外。

妖族若被打崩，散之妖落人間，無有後顧之憂，心中又皆是瘋狂。

必然也會做出許多癲狂殺戮的事。

如錦州。

如中州……

之後自又會引發其他的諸多事，如旋渦，如行深淵，這一件事的影響範圍和影響到的生靈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直接卷席六界，本就是平和狀態岌岌可危的佛門，四之間心神不一的的天庭，人皇失其尊位的人間，酆都要攻殺閻羅的幽冥，都會隨之而。

無量蒼生，盡數死。

傾覆之下，誰能置事外？

如此方纔是量劫之始。

如此才知道何爲量劫之重。

齊無彷彿已經可以窺見這樣的一幕，世界在火焰之中燃燒，無數生靈死去，看到曾經自己經歷過的悲愴，絕在世上每一個地方重演，這過去經歷的畫面猶如一團火焰一般在心底燃燒著，驅著年道人的行。

正因爲已經經歷過了這樣的事，他纔不願意讓其他人也經歷這些事。

修道者，當有度人之心。

當有度世之念。

神雖然安寧，心中卻極繃。

畢竟他其實知道，自己只是拖延了這個狀態，讓其似乎變得更爲激烈，但是反而比起‘后土娘娘直接攻擊妖族’更爲安全些許，以四鉗制四，以大勢制大勢，但是也因此，現在還可以自由活的，反而只剩下他自己。

接下來，就是必須想辦法，將這六界之災消弭於無形之中，令這一紀的量劫，因此而斷。

“你說，世上爲何有這麼多的爭鬥呢？”

在熊熊燃燒著的太古山脈之下，年道人忽然輕聲詢問。

蛇疑。

年道人笑了笑，道：“沒什麼。”

“繼續吧。”

“希那真的是龍皇的軀，也希，龍皇可以扭轉現在的局勢……”

這一條甬道是直接從這妖族忌之地的外圍，進到妖族最核心區域的道，其實極爲的漫長，縱然是有縱地金這樣的高速神通，齊無仍舊是消耗了頗長的時間，才靠攏到了這忌山川的核心，通道開始向上。

已經有風流轉。

吹拂而下。

齊無腳步放緩，忽而道：“賞善，罰惡。”

“在，府君。”

“去前方探查。”

“領命。”

琴絃一聲錚響，賞善罰惡兩位七十二司正掌使便自琴絃之中飛出，而後掠去前，這裡的存在，極大可能是龍族的龍皇骸，往日之所以沒有誰來打擾他的安眠，是因爲這浩瀚遼闊的山脈，屬於是妖族的忌之地，不允進，羣妖也不敢進。

而今妖族近乎於傾盡了一界之地，闖此地，開闢陣法，隔絕羣山。

絕對會有妖族發現這裡。

絕對會有大妖因爲貪心，因爲求道，亦或者只是偶然來到這裡。

而疑似是龍皇之骸，以及其上附帶的龐大神意，已經足以引得羣妖之間彼此瘋狂廝殺，更不必說，那諸多大聖肯定知道此地的況，就算他們不會親自來這裡，也一定會有頂尖的晚輩過來，如此觀之，這裡現在必是極惡險地了。

但是卻也，不得不行。

風倒灌這裡，空氣之中摻雜著殺戮和鮮的味道。

極爲濃郁。

齊無腰間的河劍，錚然鳴嘯起來。

而蛇似乎也約約有些不安，突出蛇信，發出嘶嘶嘶的聲音，鱗甲皆開合不定，一雙暗金豎瞳死死盯著前面不遠的出口，進了極端的戒備之中，齊無看了一眼蛇，道：“你還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氣息，軀又太大了，一旦被發現，恐怕很危險。”

“你先回去吧。”

蛇不安，卻還是盯著齊無。

年道人溫和微笑，拍了拍祂，道：“不用擔心我。”

“伱自己還有傷勢，能夠帶著我來這裡，我已經很激了。”

“再說，你軀這樣龐大，被發現的話，我們不就都倒黴了？”

蛇被勸說，加上作爲龍蛇之屬，在這裡似乎到了極爲巨大的制，軀都因爲脈上的制和天然的恐懼而微微抖，於是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退後了，但是似乎沒有退遠就在蛇數息可以趕到的範圍和距離。

想了想，想到自己可能會因爲氣太渾厚而連累了齊無。

於是又小心翼翼地往後面退了退。

又退了下。

這才安心，趴在地上，一雙暗金的眼睛瞪大了盯著前面的年道人，後者微微笑了笑，而後轉步步走上去，上穿著了【紂絕天服】，自之氣機被極大的制，又有大道君的斂息之法，悄無聲息的靠近，站在這蔽的山往外看去，只是一眼，便見到了先前曾有一面之緣的龍皇，神微微容。

巨大！

恢弘！

甚至於可以說，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壯！

巨大的金龍立於這羣山之中，先前齊無自天穹而落下的時候，能夠在天上清晰看到這一條龍，能夠清晰看到這一條龍的神韻，就已經猜測到了其真之巨大，絕對超過自己的想象，但是真的過來，卻也仍舊被這龍皇震懾。

巨大無比，長有三百餘里的蛇，在這龍皇面前，不過只是個發育不良的孩子。

山嶽在其下，雙目彷彿星辰，雲氣只在龍首之下流轉，每一枚鱗甲都粲然若金，經歷了千年萬年的歲月沖刷，都沒有毫的變化，強烈無比的神意讓人的視線都有些模糊，其存在便彷彿熾烈之，佔據中心，萬類萬，再無一能超過其風采！

縱然齊無，也是經過了數十息，這才停住了那種震。

“這就是……龍皇？”

“難怪，蛇會恐懼到連都不能。”

“都是龍蛇之屬，祂看到的，恐怕比起我看到的，還會更多，更恢弘。”

而這個時候齊無視線才從龍皇上移開，才注意到了，這裡果然已經有了大量的妖族，只是其中一大部分，已經是骸了，都倒在地上，早已斷絕氣息，上傷勢，或者焚燒，或者雷霆，或者冰霜，不一而足，倒伏一地，慘烈無雙，眼底都有驚恐之。

又有龍之聲，不絕於耳。

年道人看到就在這無比高大恢弘的龍皇周圍雲氣之中，有一條一條的龍在騰雲駕霧，於龍皇側起舞，其實這些龍族皆極巨大，鱗甲如車，長若河，蒼然龍，但是在龍皇真旁邊，卻是顯得如此的尋常。

雖如此！

但是羣龍沸騰於九天之上，皆盤旋起舞，昂首長，龍之音，聲震於八荒四野。

其音威嚴，其節肅穆。

乃爲祭祀，乃爲禱天，乃爲召靈！

古老，蒼茫，帶著第二劫紀時代的那種恢弘和震人心的古樸力量。

於是諸靈而起，於是萬蒼蒼，於是整個天地都彷彿凝固，都在安靜地去看著這威嚴且壯的畫面。

齊無都爲這壯麗而震撼，卻旋即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羣龍起舞……這是，龍族儀軌？”

“嗯，這是第二劫紀特……”

齊無，可以分辨第二劫紀到第五劫紀的一切儀軌特。

以及辨認絕大多數文字，聽得懂這四個劫紀部的絕大多數古老，失傳的文字。

自然，這些都在清玉道人口中基礎二字的囊括之中。

是所謂不懂言語，不通儀軌，如何談，如何出門，如何行走於天下？！

而年道人的造詣，也不過只得從‘廢’，‘愚鈍’，‘一竅不通’，‘呵’……

最後升格爲，‘勉強’，‘尚可’的評價罷了。

連一句‘善’都聽不到。

只是年道人失憾的時候，卻曾發現，那位太元聖母已經是一副見了鬼的表。

可是雖然如此，清玉道人的基礎似乎和其他生靈的基礎不大一樣，齊無辨認出了這龍族長的曲調，其中的古樸文字之中，有著復甦，先祖，崇敬等諸多的含義，這是一個用來召回祖先亡魂，亦或者說祭告仙魂的儀軌。

“是龍族，果然，他們的族中還有對於忌山脈的記錄，所以龍族之中的龍聖，之所以聽從了妖皇的命令，是爲了打開忌山脈，將先祖之魂帶走嗎……”年道人收回視線，掃過地上那些，以及斷裂的兵：

“看起來，這裡之前已經發生過一場，不，好幾場大戰。”

“是羣妖先發現這裡，想要敲下龍皇的鱗甲，掠奪龍皇的氣，以及那曾經導致妖族的‘龍族真’，而後直接被憤怒的龍族直接撕裂了碎片，這些留下的，竟然都已經算是妖仙了……”

“其他的，怕是已經化作塵了。”

“呼……龍族能喚醒這位龍皇的話，倒是最好不過，那樣的話，省卻很多功夫。”

齊無心神微，他不想要在這個時候面，那樣很大概率會直接被龍族認爲是來‘刨他們祖墳’的，而後被憤怒且高傲的龍族直接殺過來，遇到了刨祖墳的‘賊子’，天底下所有生靈基本上都是先打了再說。

他安靜看著這羣龍起舞祭禱，知到虛空之中的靈韻升騰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