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封！

周逸涵的神有些許的拘謹，這卻不只是往日演出來的那種，而是當真有些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那被攙扶著出來的，分明也就只有十七八歲模樣，面貌五本是和，但是那一雙眸子幽深，氣質又安靜緘默如深谷，給人一種不可測的清冷。

一白素淨，羅青鞋。

腰間垂下玉佩，卻不似尋常貴婦人那般繁複，沒有金步搖，黃金縷，只一黑木簪束髮，更添了素淨，眸掃過的時候，卻又有一說不出的分量，讓自小習慣了邊豺狼虎豹的周逸涵都張起來。

那翻看了周逸涵帶來的信箋，看到上面寫著的文字裡面，簡短敘述了一門名爲【圓顯形之法】的神通，又講述了七皇子的重要，那年道人的筆跡簡單，言簡意賅，七皇子絕對不能死，一死則天下必，羣妖犯邊，兵家戰意低迷，必有大潰敗。

而如何救李翟，則是簡單八個字。

【挾之以名】

【迫之以勢】

復又提起，若是皇帝將李翟放出，那麼他有一句話送給李翟。

李瓊玉將這信箋收好，臉上沒有毫的變化，只是微笑道：“多謝姑娘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

“只是恰好遇到而已，還得要謝謝那位道長沒有生氣呢。”

周逸涵主提起了遇到的年道人。

李瓊玉眸子微擡，道：“倒是不知道，是在何遇到了他。”

周逸涵從李瓊玉的臉上看不出分毫的喜怒，那張臉就像是上好的白玉雕刻出來的雕像，眸子像是黑寶石，就這樣平靜的看著，於是周逸涵也不敢做什麼修飾，只好原原本本地將如何遇到了那年道人，又如何被其委任的事都講述了一遍。

李瓊玉安靜坐在那裡，像是端莊的山神。

白皙手掌籠罩在白寬大的袖袍裡面，只是食指輕輕地叩擊著桌子。

“原來如此……”

李瓊玉的聲音微頓，而後道：

“所以，周姑娘來此是爲給汝南周氏求一個活路的是嗎？”

周逸涵軀微頓，先前沒有說出這些事，或者說，這樣的事本就是藏匿在心底的事，非生死關頭不可能說出，方纔也不曾提起，卻被眼前子一口道破，不由地面微頓了下。

李瓊玉道：“周姑娘不必多做抉擇，可以先在秦王府住下。”

“短時間，你不會有事，周家也不會有事。”

只是這個時候，那位青子又急匆匆地來了這裡，看向李瓊玉，面失去了先前的鎮定從容，周逸涵看到的臉微白，眸子之中的神劇烈晃，卻是比起先前自己告知於是那年道人的時候，反應更爲強烈。

一者欣喜。

而現在這個時候，則是純粹的震。

周逸涵迅速收斂了眸子，滿臉的無害懵懂，像是個落陌生環境，對於一切都很無助無知的模樣，讓人不會提起防備心，李瓊玉看了一眼，喚那青前來，青侍在李瓊玉的耳畔耳語幾句，手掌微微抖，李瓊玉眸子平和。

“周姑娘，在決定是否要嫁給七皇子是嗎？”

“不妨去屏風後稍坐。”

周逸涵怔住。

看到李瓊玉的眸子平淡，卻泛起漣漪：“七皇子，就在門外了。”

周逸涵：“！！！！”

七皇子李翟戴著兜帽，遮掩了那張如同病虎般消瘦的臉龐，在黃昏之中，被秦王府的侍從，提著紅的燈籠帶了秦王府，他在被放了之後，踉踉蹌蹌起出來，就看到原本有著層層封鎖的府邸空無一人，只有些盤纏放在顯眼的地方。

但是李翟在離開這裡之後，沒有如皇帝的期許那樣，迅速離開。

而是徑直地前往了秦王府。

在夕下，這紅的燈籠著一般的澤，李翟邁步走到大堂，門推開的時候，看到坐在上首，白如舊眸如星的，雙方對視，李瓊玉眸子裡面泛起一漣漪，道：“七哥。”

“瓊玉，虧你還可以認出來我。”

“我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給嚇得半死，哈哈哈，這什麼鬼樣子啊。”

李翟大笑，摘下兵家間子用的兜帽，那張原本神采飛揚的臉龐早已經因爲心中之病而消瘦得不樣子，出了顴骨的痕跡，只是一雙眸子卻是尤爲的冰冷有神，他坐在一側的凳子上，掃過了桌子上的一盞茶，沒有多說什麼，言簡意賅道：

“是皇帝把我放了的。”

“他說他有苦衷，有他坐在他位置上不得不做的事。”

“他這些話，我信一半，因爲最好的謊言，永遠是半真半假纔好騙人啊。”

“我被鎮住了，我竟然不知道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我那個父皇，當真是，不當戲子，太可惜了！”

李翟大笑數聲，旋即卻又嘆息：“但是，有些東西，是真的……”

李瓊玉沒有說，知道李翟來這裡，只是爲了簡單的代些事，李翟端著茶，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我不知道當年的事，部的事是怎麼樣的，但是我知道，你們是爲父復仇，爲父洗刷冤屈而來的，而五姓七宗的野心，四哥的手腕，這些都是真的。”

“皇帝的聲被削減，也是真的。”

“也就是說，已有了世的可能。”

“嘿，我被拿下，投大獄的事，是周圍那些小國來使親眼看到的，他們素來短視眼下邊關恐怕已經有了患，皇帝說的話就是有再多的不對，也有一句話是真的，一旦國大，則邊關必失，兩相錯之下，則必有世，百姓爲苦。”

“我不能放著這些不管。”

“可以嗎？不可以啊。”

“哪怕我心中猜測，他來找我，是懷之計，是故佈疑陣，他可能只是要局勢更簡單，更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才讓我離開京城，我也不得不服從他的安排，避無可避，這是堂堂正正的謀，哪怕我知道他的目的，也沒有半點辦法。”

李翟大口牛飲這清茶，道：

“伱七哥不是什麼聰明的人，但是我知道，兵家不是爲了爭王爭霸當皇帝。”

“而是護國安民。”

“當皇帝？我沒有這個興趣，要我在那個椅子上坐著，還不如在草原的土堆上坐著，看著邊民去撿拾幹了的牛糞堆回去燒火有意思。”

“再說了，我也沒有這個腦子。”

兵家的魁首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看到了邊關的風景，呢喃道：“我會駐紮在邊關，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妖族和其餘的國家犯邊，但是……不要掀起世，不要因爲你失去了父親，就要讓我無數的百姓和士兵們也失去父親了，瓊玉，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李翟睜開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子前傾，他的眸子平和看著那上首的，卻也有一說不出的銳氣。

一旦李瓊玉做出其他的選擇。

七步之他會直接將殺死。

此刻的兵家魁首，在那堂皇的兵形勢之外，似乎已經開始明白其餘的流派。

已不只是那年輕熱，只是以勢人的王道兵法。

強行穩住局勢，讓國不，歸於四皇子，而他則會終守邊。

李瓊玉看著他，安靜道：“我發誓。”

“會遏制住阿。”

李翟定定看著，兵家魁首的【鏡心法】倒映李瓊玉的心。

於是他撓了撓頭，就像是一切沒有發生之前，還在中州時的憨厚樸素，哈哈大笑幾聲，道：“阿最聽你的話了，我相信你，那麼，七哥我就走了，你們自去稱王奪皇，我這輩子，怕是沒法子在後名加上【王】的封號咯。”

“到死都只是個將軍，也好的。”

李翟擺了擺手，起。

李瓊玉道：“七哥。”

李翟笑著道：“嗯？咋了，妹子。”

李瓊玉道：“有一位相的道長，託我對你說一句話。”

“嗯？”

“行勝於言，偏聽則暗。”

李翟眸子微變。

李瓊玉道：“七哥若想知道當年之事，前往邊關之時，不妨取道錦州。”

李翟腦海中回憶起皇帝說的話，眸子微斂，點了點頭，言簡意賅道：“我會的。”他重新戴上了兜帽，慢慢走出去，李瓊玉語氣舒緩，道：“周姑娘，出來吧。”

周逸涵從屏風後走出來，小臉微白。

李瓊玉道：“皇帝放了他，所以他不會對你們周家手。”

“只是，你是要選擇什麼呢？”

周逸涵咬了咬牙，在做四皇子的第幾個妻妾，和陪著一位被認可爲豪雄的男子奔赴邊關，再不能回來之間，似乎不難選擇，但是似乎也極難選擇，最後道：“我願意陪著七皇子……”

李瓊玉擡眸，語氣平和道：“很好的決斷。”

“那麼，周姑娘不妨將周家的令使印璽給我。”

微微笑了下。

笑起來的時候，不像是平時那麼清冷，道：

“無論最後誰勝誰負，周家都會安然無事。”

四皇子得勝，周逸涵是七皇子的妻子，因兄弟之邊關之重，不會對的周家徹底清算；秦王得勝，那麼周家就是輔佐秦王爭鬥的大功臣，周家也可安好，而自己則是無論如何都會於安全的地位。

周逸涵看著眼前清冷文雅的人，一字一頓道：

“秦王也可以在勢力最薄弱的時候，擁有最寶貴的第一筆助力，是嗎？”

李瓊玉詢問道：“所以，你的決斷呢？”

周逸涵取出一枚印璽，輕輕放在了桌子上，而後呼出一口氣，轉離開了秦王府，而後騎著快馬，追逐著七皇子而去了，李瓊玉將周家的印璽握在了手中，看著外面的夕落日，肩膀消瘦，眸子溫和，取出了信箋，手掌輕輕拂過那年道人留下的文字。

而那表面溫雅在則有決斷的周家被通反跟蹤的兵家魁首抓住。

小臉煞白，道：“停停停！”

“不，不要殺我。”

如同病虎般的李翟冰冷：“若非方纔在瓊玉察覺到了你的氣機，你已死在我劍下，說，你是誰？”

“我，我是你的未婚妻！”

李翟神一滯：“哈？！！”

“我，我是周家的，我來陪你去邊關。”

“什麼？！！”

李翟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弱的，冷笑一聲，收了兵，猜測是瓊玉不放心自己。

於是懶洋洋道：“你不怕死的話，就跟著吧。”

史家們總是鍾於勇烈威武王絕境而起的傳說，在皇位被撼的時代裡面，這位在歷代兵家之中都極驚才絕豔的豪雄卻選擇了急流勇退，放棄坐上至高位的機會，奔赴邊關，而而三教九流之中的說書人們則是鍾於威武王和他王妃的故事。

曾經恣意且風流的威武王，卻鍾於八千年前，被他的先祖推翻了的周氏後裔。

那段傳說的事蹟，被編了無數的故事流傳在後世的茶館酒樓裡面。

這些故事總是被史家們斥責爲風流野史。

但是哪怕最嚴苛的史家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之於那縱橫捭闔於沙場之上的威武王，彷彿鐵到了從不曾退後半步的歲月裡，那個在他最狼狽不堪，人生最低谷時候出現的是極爲重要的存在，讓那時候武功被廢，心神之傷極重，如同病虎般充滿戾氣的威武王重新走到了堂皇的正道上。

無論其最初是什麼樣的目的，到了故事最終的時候，那就彷彿沙場之上掠過了的一縷流風，是威武王戰袍之上繫著的彩帶，是最不可忽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