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牆倒眾人推
寧修遠猜的沒錯,陳家這幾日是燕京城茶餘飯後話題最多的談資,也是茶肆酒樓中說書先生的搖錢樹,才子佳人的故事未免老生常談,往日裏高不可攀的世家辛卻是日日裏高朋滿座、滿堂好,是以這些時日下來,驛館那邊聚焦了無數好奇窺探的視線。
今次戰火升級,撕扯漫罵間約提及的舊事幾大世家,自是更有看頭了。
於是,不到一個時辰,經過了添油加醋和自我臆測的小道消息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陳家長房一脈構陷年天才盜取鎮族神丹、迫使天才自廢雙憤然出走、陳家自此後輩不濟,日漸凋零。年天才命不該絕,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貴人——一生從善的姬老夫人,如此,才在漫長冬季裏撿回了一條命。
自此,天才隕落,世間多了一個極擅醫的姬家門客。
“難怪當初陳家小子們登門拜訪,被人姬姑娘打出來了!要我說呀,還是打輕咯!”有中年男子憤憤不平,仰麵一口酒,低頭一頓足,“這些年陳家沒個拿得出手的,就後悔了,一聽這陳崧在燕京城裏,地就跑來搶人,要臉不要?”
“這樣就憤憤不平了?那你還是太天真了!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陳家做不出來的……”邊上路過的食客聞言,當即停了下來說道,“老族長為什麽要構陷這年天才盜取鎮族之寶?因為真正盜取鎮族之寶的是他自己!若非這次要給自家孫子治那勞什子的病也不會被人發現,這自家人都蒙在鼓裏呢!”
對方驚地下都掉了,“那、那病……那病還能治?”
“可不!不然怎麽能說是鎮族之寶呢。”那人說著說著,接過對方手裏端著的酒盞,自顧自倒了一杯喝了,將酒盞又放回那人手中,才彎腰附耳輕聲說道,“那你一定也不知道吧,這陳家為什麽那麽在意和皇室的聯姻……不僅僅是為了這皇親國戚的份。這陳家人啊,醫不怎麽樣,算盤卻都著呢,長房攀了皇族,二房就去找了古家。”
“江南古家,聽說過吧,那是僅次於姬家的大家族!這樣的人家能看得上陳家二房的姑娘?說到底,還不是衝著皇親國戚的份去的?如今這大房的婚事沒了,你以為二房的婚事還能保得住?若非如此……這素來親厚的長房和二房,何故最近屢屢翻臉?”
說罷,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嗬嗬笑著轉,還不忘朝著後頭擺擺手,出去了……
看起來得意洋洋,又神神的。
留下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看手裏的酒杯,又回頭看了看進了門說了幾句話又轉出門的男子,訥訥自言自語,“這人……不是進來吃東西的嗎?那他進來作甚,就為了喝我一口酒說上這許多話?”不過,轉念一想,若他所言是真,那這陳家如今的境地……可不就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這些消息,在姬無鹽還沒睡醒的時候,就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連帶著陳一諾都被誇了又誇——畢竟這解除婚約的口是他開的,如今儼然就是眾人口中陳家這個泥潭裏唯一的一朵白蓮花了。至於陳家的其他人……那都隻是泥潭裏的泥點子罷了,都是泥點子,無甚區別。
姬無鹽一覺睡到了晚膳前。
迷迷糊糊還沒清醒的姬無鹽,看著得意洋洋在自己麵前繪聲繪轉述坊間傳聞的席玉和岑硯,皺著眉頭哭笑不得,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誇還是該罵,隻扯開了話題問道,“可見著祖父了?他來了也有好幾日景了,怎的從來沒見著人呢,忙啥呢?”
席玉搖頭,岑硯倒是知道,將席玉往邊上了,繼續邀功,“大抵半個時辰前,宮中來信兒說陛下醒了。彼時你還未醒,老爺子不知怎的,竟說要進宮,當即換了正兒八經的裳,跟著送消息的小太監進宮去了。”
姬無鹽擰著眉頭托著腮尋思,這老爺子是不知道自己在皇帝那邊不歡迎嗎?還挑這個時候進宮,莫不是想著趁皇帝剛剛醒來最是虛弱的當口直接將人給氣死過去?挲著指腹溫聲怪罪,“既是宮裏來的人,怎麽不醒我,豈不失禮。”失禮還是其次,主要是自己醒了總能攔著些祖父哇。
往日裏機靈鬼一般的岑硯這會兒格外老實,本沒有聽出姬無鹽的言外之意,隻老老實實解釋道,“不妨事的。小太監也說了,自己過來隻是傳個消息讓姑娘您安心。今日太晚了,其他的總要等明日再說了——諸如賞賜這種。當然,這最後一句話是屬下自己加的……姑娘,您說這皇帝也忒小氣,咱們救了他誒!連個賞賜都摳摳搜搜一日拖一日的……誒,席玉你拽我作甚!”
姬無鹽衝著他翻白眼,“他何止要拽你,他就應該打你!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還什麽話都敢說……哪日當真為此丟了小命,我可不救你,也救不了你。”
岑硯嘿嘿笑著討巧賣乖,“哪能呢?屬下又不是跟席玉一樣是個缺心眼兒的,這些話也就是當著姑娘您的麵說說,出去屬下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咯!若是這話傳出去了,那也一定是席玉這個碎的傳出去的。”
席玉在邊上驀地翻了個大白眼,懶得說話了。缺心眼兒的、碎的……一句話聽來聽去都是罵他的,這小子就是欠揍。
姬無鹽也懶得理他這活寶模樣,擺擺手,讓人下去了。
偏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咧著笑嘻嘻的,“姑娘,晚膳時辰差不多了,要不,傳膳吧!屬下今兒個跑前跑後的,都得前後背了呢。”
姬無鹽了解岑硯,這小子差事辦得好,但半點不會虧待了他自己,跑前跑後的也不會耽誤他在外頭好好犒勞自己一頓。不過算算時辰是差不多了,便點點頭,“。去傳膳吧,三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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