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過頭,卻是薛青連,“我已把藥方給了秦丫頭,你卻還來煩我,你欠我的跟本就賴賬不還,你的恩人你自己報答不算完還扯上我!”
金玉郎大馬金刀向太師椅上坐下,瞥他一眼,“青連,你我打道,何時你虧過?你這人,又有哪個有本事把虧塞給你吃?”
“秦藥能想到把藥藏起,已出乎我意料了。能做的全部都做到了,一路上沒讓我手過一件事,第一次做生意做到此種地步,買來的藥材是一等貨,沒次品,價格公道沒買貴,你評評做得如何?”
薛青連心底對藥有幾分佩服,卻不肯表。
“那你去不去?價格很快會升上來,不出七天就可出手,再晚,南邊藥材商出,就會跌價。”
金玉郎有竹敲打著桌子。
“有利自然起早,我這就去。”
“依我說,不必殺人,也別讓秦家小妞知道你在幫,出幾個影衛,埋伏在倉庫邊上,就依我所說,這樣……”
他對玉郎耳語幾句,金玉郎無奈地點頭,“兒戲一般。”
“哪怕是猴戲呢,管用即可。”
藥騎上馬剛出門,就看到不遠一個紮眼的人,邊走邊搖著灑金白萱紙扇,穿的別提多富貴了。
“薛大夫好。”藥趕上前去行禮。
“我正要找你,咱們邊走邊說。”薛青連毫不客氣拉住馬兒韁繩,輕輕一躍,跳到藥後,不容分說從後搶過韁繩,將攬於懷中。
“沒不好意思吧,反正大家皆為男子。”
他語氣中憋著笑意,拿秦藥,不,拿任何人都讓他覺得好玩。
他這人,就不喜歡一本正經,人生苦短,行樂方是上上策。
藥沒見過這種人,明明一瀟灑的公子款兒,裏兒怎麽和個流氓差不多,還帶著孩子氣。
“我有要事。”藥耐著子解釋。
“可是看守藥材?我與你同去。”
藥一驚,青連老練地一抖韁繩,馬兒飛奔起來,風中帶著花香,預示著一個溫恬靜的夜。
“我告訴你秦小人,但凡他金玉郎知道的事,大約也逃不過我的耳朵。”他笑著說。
“你二人是朋友?”
“他算個什麽?一個特務頭子,他也配。”青連認真貶損玉郎。
“對了,我也有要事,你那批藥材有了買主嗎?”
藥搖頭。
“我有個好買家,錢家藥局。我可幫你聯絡上他,隻是我要三。”
見藥不說話,青連知賺自己要的多,暗笑一會兒又說,“你想賺多?”
藥想著自己頭回做生意,此次押的六千銀子全花在藥上了,想著無論如何贖回小姐頭麵,自己可落個四千銀子。
盤個店鋪,盡夠開銷了。
二百兩就可買下個二進的宅子。
四千可不是小數目,從沒見過這麽多錢。
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青連,青連暗暗搖頭,這丫頭到底沒做過生意。
這種生意就是高風險,高回報,賺的都不翻倍怎麽可算高回報呢。
“你聽我一次勸,哥哥我不會誆你,你給我三,我保你賺多一倍。”
“給你三我還能落六千?”藥不敢相信。
“不信可以簽字畫押。”
他們很快來到倉庫,藥拿出一隻銅哨子吹了一聲,狗兒們安靜下來。
兩人下馬,薛青連撿了個破樹枝,在倉庫前劃了一道深深的直線。
前頭又用樹枝寫著“不準越線”這四個大字。
“怎麽了?”
從遇到薛大夫,就覺得不是偶然,聽他說要,以為他是為此事過來。
到了這會兒,再傻也知道,藥材被人盯上了。
馬上警惕起來,向四周看了看,拉著青連走倉庫,將狗兒們的牽繩放得鬆出許多,擴大狗子們的攻擊範圍。
青連心底歎了聲,好機敏的丫頭,這麽快就猜到了自己的來意。
論看人,自己終究差了金玉郎那小子一頭。
兩人進倉庫,薛青連問,“唉,秦小人,為一個男人,你以為什麽樣的娃能你的眼啊。”
“為男人我就不想評價,大沒意思,為子的話,薛大夫這樣的男人我是不會喜歡的。”
“哦?連我這般郎君你都瞧不上?”他頓時來了神,直向藥跟前湊。
“我直率,不做偽君子,為人直來直去不藏,生得眉清目秀,哪裏不人喜歡?我可是京城子春閨夢裏人呢。”
他生得是好,不說話的時候尤其好。那俊秀的側臉,多智的眼神,拒人千裏之外的清冷氣質,哪哪都好。
接了才能發覺,這人裏兒和外在毫不相幹。
兩人鬥著,不知不覺到了深夜,風聲送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人數大約有二三十個,從倉庫門向外看,穩約可見火把。
對方可能沒想到這破房子就這麽孤零零立在這兒,連個門房也沒有。
四條狗撲過來,齜牙狂吠。
一個男人走到狗子咬不到的位置,對後麵喊,“這裏有字。”
送藥的管家走過來,口裏讀“不、準、越、線”他笑嗬嗬地說,“裏頭現在放的是咱家的黃金萬兩。”
“撲”一聲,一條狗兒被一隻飛刀刺中,倒在地上,並未馬上死去,撲騰著四條。
藥立時怒了,拉開條門,對著管家喊,“張頭兒,你這是要毀約?”
“以後還做生意不做了?”
清連搖著紙扇也不急,在後頭看熱鬧。
“你們也是老藥材商了,如何為這小利毀了自己信譽。”
“烏頭的價格才幾天?翻著跟頭向上爬,你把我家烏頭買空了,我損失大了去了,你敢說沒提前得了消息?”
“有油水大家一起賺才是,你還我一半,我不於你計較。不還,別怪我不留。”
管家想要一半貨卻沒提退一半錢。
“他不是真心退貨。”青連坐在一包草藥上,提醒。
藥不耐煩道,“我知道。”
聞到了危險的氣味,對方怕是要開殺戒。
什麽世道,做生意的要刀。
心疼自己的狗,後悔該把狗放開的。
管家不再猶豫,打頭踏上那條線。
卻不知為何,剛踏上線,他子著就倒在線外。
一起來的那些人初不知怎麽回事,將管家扶到一邊,以為他犯了急癥。
又一個人踏上線也倒下了,大家才知有詐。
可是看了一圈,管家全不見傷也沒有跡。
隊伍裏有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兒建議多點些火把,去了管家服查看。
了他上,肩膀有個很小很小不易察覺的紅點兒。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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