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后面是一片涼,樓房投下的影子遮覆住兩個人的軀,這里無人經過。
于是趙永偉便狠狠逞口舌之快:“當哥們兒的時候,你去酒吧玩兒還裝清高,說自己滴酒不沾,以前那些朋友看見你變正人君子得多難過,畢竟你還是適合當個混、球。”
聞祈一手上他兩頰,一副要讓他下臼的勢頭,另一只手摘了助聽在手里,像是不想聽他說這些屁話,一雙眼睛像煙頭燙出來的黑漆漆的。
這里是個風口,一陣風聚集吹過來,他耳側頭發飄起,出兩只耳朵上清晰的一排耳。
“之前揍你不長記,在這兒狗吠幾句心里就舒服了?”他說著。
趙永偉幾乎有一種自己的臉要被穿的錯覺,他無法發聲,只能哼唧,兩只手死命扯著聞祈的胳膊,被他照著腹部揍了一拳,從電車上跌下來。
他心里罵這人真是瘋了,手勁兒跟以前沒什麼差別,真的不怕把他這個心臟病患者打出和好歹來,或者是本不在意后果……
聞祈蹲下來,換手使勁著他脖子,趙永偉牙齒發酸,積攢了一的口水,恨恨瞪他。
掐他脖子的人稍稍瞇住漆的眼,斜睨著他,語氣輕,但危險意味很重:“你敢跳到眼前說一句廢話試試。”
“老子有什麼——”
“你敢告訴你嗎?”聞祈輕飄飄松手,嫌惡地往他的快遞服上了兩把,“說你沒考上大學,而是在學校送快遞。”
“敢告訴你,你初中、高中做的那些混帳事?”
他站起,兩手揣著兜,語氣里的危險意味濃重:“你敢告訴江稚茵,他就敢跟你說,他記得你不大好,你悠著點。”
趙永偉著自己的脖子咳嗽幾下,氣得發笑:“你就這樣裝綿羊騙?”
聞祈散漫地把助聽往耳朵里摁,一字一頓回他:“關你屁事。”
雖然覺得趙永偉沒那個膽子,畢竟了解是互相的,在趙永偉對他的過去了如指掌的同時,聞祈也知道他的混蛋事。
趙永偉從小被爹媽拋棄,就跟相依為命,就是他唯一顧忌的人,有這個作為先決條件,他不敢在江稚茵面前瞎搞的。
但聞祈思忖過后,還是覺得找個理由跟江稚茵住在一起,更為保險。
畢竟他絕不能餡。
“……”
/
周六的時候,江稚茵簡單收拾了幾件服,打算回濱城一趟,帶江琳去中心醫院做檢查。
把背包的拉鏈拉上以后,給江琳撥了個電話過去,覺得自己應該提前告訴一聲,結果守在電話前一分多鐘才有人接。
江琳似乎完全忘了這件事,還問又出什麼事了。
“之前不是說好了這周末去醫院做檢查嗎?有沒有事咱們都全檢一下。”
江琳“嗐”一聲:“你看能不能重新約個時間,他這個星期外派出差,在霖城呢,還得兩天才能回去,下周你再回來,或者他自個兒空去一趟得了。”
江稚茵覺得這完全是逃避的手段,義正言辭道:“就算真的提前進更年期,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天知地知你知他知,你還怕你姑娘笑你?”
江琳:“你不會嗎?”
江稚茵跟耍皮子:“……他會的,不讓你聽見。”
江琳:“滾犢子。下周六再一起去,他出差一天還有三百塊補呢。”
電話那頭似乎真的有人在催,江琳著急忙慌應了幾聲,掛了電話,江稚茵皺眉看著灰掉的手機頁面,只能先取消預約,等著下周六的名額。
周一要去早就預定好的迎新晚會當觀眾,表演在學校活中心室舉辦,因為提前報過名,在門口掃碼簽到以后就能直接進去,也沒固定座位,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江稚茵本就是來混個育時長的,也沒打算好好看,就窩在最角落的位置,往耳朵里塞耳機玩著開火鍋店的經營類小游戲。
為了保證觀,會場的燈都是暗下來的,只有舞臺上亮著微弱的燈,但座位離得遠,那點也照不到,周遭的一切就湮沒在黑暗中。
陸陸續續有人從后門進來,大門開開合合,不時有亮進來,然后隨著大門的閉合再暗掉。
賺取金幣需要觀看二十五秒的廣告,等待廣告結束的時間里,察覺到自己邊坐了人,那只手松松搭在座位扶手上,因為環境太過昏暗,一點點亮就能照出那皮的瑩白明,掌骨將薄薄的皮頂起一點弧度,襯出清瘦的骨,像一截玉質的竹子。
不等抬眼去看那人的臉,耳機里的廣告音結束,第一個暖場節目恰好開始,舞臺燈大亮,江稚茵看見那雙好看的手上,虎口有一枚小痣。
按理說沒人能僅憑一只手認出主人是誰,但在江稚茵的記憶里,手型好看且虎口長痣的,就只有聞祈一個人。
但聞祈并沒有看,只是專注地盯著舞臺的方向,鼻尖沾上一點亮,眼瞼半低,緩慢眨著眼睛。
“他彈得好聽嗎?”聞祈倏地出聲。
江稚茵摘了一只耳機,疑道:“你不是在聽嗎?他沒有什麼音樂細胞的。”
他神未,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輕輕點了幾下,又道:“助聽能聽見的聲音很有限,周邊又很吵,他聽得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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