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這一拿第一,我們班原來的第一獎金得兩百。”胡璐把眼神往聞祈那兒移。
學校的獎金激勵制度是年級第一五百,二到五名三百,六到十名就是一百。
“那沒辦法。”江稚茵做人還是很有原則的,“大家各憑本事,不能因為可憐他我就得故意考差,最多我鼓勵鼓勵他,把獎金拿出來請他吃頓飯之類的,讓他爭取下次月考贏過我。”
中國人的骨子里都是分數,這世界上除了自己,誰考第一都不服氣,更別提讓誰了,錢可以是別人的,但這個分和榮譽必須得是的。
胡璐朝豎大拇指,臺上的老師發完火,終于開始講月考題。
下午最后一節自習課,江稚茵找聞祈要了儲柜的鑰匙,拿了一本押題卷出來做,把鑰匙存在他那兒的時候聽見他說話:“鄧林卓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去西郊,他過陣子要被他爸關在家里閉關念書、沖刺高考了,估計再有時間就只能高考后了。”
江稚茵算了一下時間賬,答復:“那就這個月月假的時候?”
說完又開始琢磨,小心翼翼問:“就我和鄧林卓兩個人嗎?你和小馬不去?小雨……”
江稚茵又沉默下來,還沒去和小雨打招呼,現在突然去約一起去西郊看王,也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看況吧。”聞祈給了個模糊不清的答案,也沒咬定自己是去還是不去。
后來江稚茵坐在鄧林卓他爸的貨車上,清了聞祈的套路,這人向來這樣,他說“看況”“不知道”“隨便”等一眾含糊的回復,幾乎就等于答應了。
這貨車是敞篷的,前面就只能坐兩個人,鄧林卓跟他爸坐在車里,江稚茵他們只能跟貨待在一塊兒,好在五月份的天兒還熱,車開起來以后刮點小風,還算愜意。
小雨是鄧林卓去聯系的,視力不太好,鏡片很厚,正蹲在貨車另一個角落里著手機屏幕。
據說是傳病的并發癥,陳雨婕是罕見病,傳進行腎炎,對聽力和視力都有一定影響,所以才被丟棄。
江稚茵才認出來這是上次去買鞋墊時遇到的人,只是當時沒好好看,也沒認出來。
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搭話,馬世聰突然大一聲:“哇,好多星星!”
山路修得顛簸,貨車也一顛一顛的,江稚茵的子晃了幾下,到聞祈的肩,隨馬世聰的聲音一起抬頭,子歪斜了一下,撐在兩側的手了過去,在聞祈手背上。
一側頭,鼻尖到他下,瞳孔微微睜大了些,年的呼吸噴灑在額頭。
緩慢的、熾熱的、焦躁如夏夜的。
又嗅到了那苦味,眉上像是有羽在輕輕搔刮。
江稚茵看見他頭微滾,聞祈頭也沒偏,覺有一粘膩的視線纏繞著自己,來不及多想,視野被他脖頸的線條奪去,向下蜿蜒,連接到凸起的鎖骨,發現他領口的扣子又沒有扣。
的視線如電般離,整個人的子大幅度向后仰,即將倒地,聞祈出被住的手轉而拽住胳膊,江稚茵飛快地眨眼睛,半跌在地上。
看見往后躲的作,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幽暗,眉心也不耐地蹙起來,但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又恢復那副干凈清雅的樣子。
貨車剛好停在目的地,鄧林卓摔了車門他們下來,聞祈把江稚茵扶起來,江稚茵覺自己的呼吸還沒調整過來,下意識掙開他的手說:“我自己跳下去吧,你去幫幫陳雨婕和馬世聰。”
他的手滯在半空,指節緩慢回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淡淡盯著的背影,線拉得平直。
鄧林卓領著一行人往山頭走,了夜,又是荒郊野嶺的,整個山頭都變得森森的。
聞祈落在隊伍的最后面,鄧林卓去拉他,看見他特別認真地在手機上打字,鄧林卓就好奇地瞥了一眼,手機就被摁滅。
聞祈斜睨他一眼:“你去前面帶路,跑后面來做什麼?”
鄧林卓“啊”了一聲,說:“怕你落太遠,來拉你一把。”
他正琢磨著那句“同樣的招數不能用兩次,不用”是什麼意思,還沒品出點味兒來,聞祈已經走到前面去了,鄧林卓又急忙跟上。
王的這塊墳還不算太,周圍很開闊,堆起的山包上還落了去年枯死的花。
陳雨婕嘆氣,埋怨著:“怎麼非得黑燈瞎火的來,白天再上我們一起不行嗎?”
鄧林卓瞅了眼自己在旁邊打手電的老爹,咕噥著:“還不是我爸,說我背不下所有的古詩就不能出來,我死命背了一天,傍晚才有點時間。”
陳雨婕:“咱別待太久,我還要回去幫著看店。”
江稚茵以為比較怕,就摁開自己手機的手電筒往那邊打,陳雨婕訝異一秒,抬眼看看,江稚茵抿著笑了下,陳雨婕別扭地說了句“謝謝”。
鄧林卓喊自己老爹從車上拖出幾個棉花墊子,堆在土坡上,給每個人手里塞了一炷香,挨個兒給老太太香拜了一拜,燃香一截一截往下掉,江稚茵看著碑上刻的幾個字盯了好久。
聞祈摁開了打火機,火照亮側臉,他似乎一直是那樣一副表,不高興也不難過,一雙眼睛里裝不進什麼明顯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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