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壽司到達程璐手里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他消沉了一天一夜,覺得整個天空都灰暗了。
晚飯前,管教將程璐了出去,他心里狐疑,以為是林悠悠來了。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管教遞給他一個塑料袋子裝的餐盒。
“有人讓我轉給你的。”
程璐激地扯開塑料袋,將餐盒打開,里面是一盒已經餿臭的壽司。
“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托什麼話?”
看到那盒壽司,程璐的心又開始漾起來。
管教一臉冷漠,“是你的上司托人送來的,他說,讓你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
什麼意思?
程璐是鋼鐵直男,他不理解。
最關鍵的是,可這句話著實容易讓人多想。
管教說完,轉就出去了。
程璐捧著那盒餿掉的壽司,眉頭擰了川字。
周津安是一個言簡意賅的人,他說話做事,不隨便繞彎子,尤其是對親近的人。
可他為什麼無緣無故給他捎進來這麼一句話?
還有,他明明可以自己來,為什麼要托人捎話?
此事一定有蹊蹺。
程璐不免真的多想了。
只是,無論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周津安的用意。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什麼呢?
有什麼事需要多想?
難道……是林悠悠出了事兒?
一想到可能跟林悠悠有關,他更沒法淡定了。
昨天,在他們約定的日子里爽約,他已經失眠了一夜。
現在,收到周津安的暗示,所有不好的念頭都在他的腦海中聚集。
是林悠悠打算放棄了嗎?
若是明確地告訴他想要放棄,他會傷心,但也能接。
可是,什麼都沒有說呀?
什麼都沒有說,周津安還鬧這麼一出。
程璐的心就更了,他恨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飛出這牢籠般的監獄。
離出獄只剩不到一個月的日子里,他開啟了度日如年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都比平時要慢半拍。
當沮喪積累到極致,就會出現反作用。
譬如,化作某種的信念。
程璐想要早點出去的念頭,就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了。
他開始積極爭取表現,期待著能夠減關押的日子。
然而,這樣的機會總是有限。
二十多天后,他終于迎來了自由的那一刻。
比預估的日子早了約一周。
走出那扇閉的大門時,外面沒有任何迎接他的人。
那一瞬,程璐的心跌落到谷底。
但他來不及多想,打了的士,直奔機場,想要在第一時間趕赴新加坡。
可他剛拿到登機牌,周津安就出現了。
“走,跟我去出個差。”
他徑直走向程璐,一臉威嚴,薄涼的臉上不帶毫溫。
近八個月不見,沒有寒暄,只有公事公辦。
這是周津安的作風,程璐悉。
“周總,我現在有點急事需要理,恐怕不能跟您去出差。”
在周津安邊呆了十年之久,程璐從未違抗過周津安的命令。
可就在那一刻,他說了不。
周津安停下腳步,頗為詫異地看向程璐,“比公司的事還急麼?”
程璐鄭重地點了點頭,“一點私事兒,我拖了八個月,現在必須解決。”
周津安沉了片刻,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他幽深的眸掃過程璐。
“行,理完了跟我匯合。”
說完,他沒有停留一分鐘,又從程璐的眼前消失了。
就像,他們之間從未分開過八個月一樣。
程璐如愿搭乘上飛往新加坡的航班,只是,結果卻令他大失所。
林悠悠一個月前已經離開了新加坡,獨來獨往,沒人知道去了哪里。
程璐給發過消息,可沒有回。
撥打過去的電話,也一直沒有人接聽。
按理說,到了結束的這一刻,沉默不語就是答案。
但程璐不甘心,他想要親口聽林悠悠說一句,算了吧。
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程璐又從新加坡飛了回來。
臨上飛機前,他給周津安打了電話。
“周總,我現在過來跟您匯合。”
他很沮喪,但緒掩飾的卻極為到位。
“好。”
周津安掛了電話,發了一個定位過去。
是故淵。
新加坡飛榕城,驅車去故淵,一共耗費了五個多小時。
程璐沒吃沒喝,只是風塵仆仆地趕路。
“你這樣做好嗎?程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的。”
喬恩抱著孩子,嗔怪地沖周津安說道。
他靠在沙發上,手里抱著一本書,很是愜意的樣子,“你不懂男人,輕易得到的不會珍惜,得讓他驗一把失去。憑什麼讓那小子抱得人還收獲一對龍胎?”
他言之鑿鑿,話語里藏匿的醋酸味兒甚是濃郁。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喬恩白了周津安一眼。
好像從結婚那一刻起,他上高冷的霾就散去了。尤其是做了父親后,他開始放下所有戒備,像個稚的孩子似的。
“我可沒想吃葡萄,我啊,就是純粹想送他們夫妻一份禮。”
這份‘禮’著實特別,珍惜。
喬恩笑了,一邊哄著孩子,一邊溫地看向周津安。
“你啊,就等著程助理發火吧。”
夕快要落山時,程璐趕到了。
在喬恩居住的那個小院,程璐見到喬恩抱著孩子站在落日的余暉里。
那一刻,他想到了林悠悠。
“周總,夫人。”
他恭恭敬敬地了一聲。
周津安故作炫耀似的,將孩子抱著走向程璐,“還沒讓你瞧瞧我的寶貝兒呢?”
“念恩,他是你程璐叔叔,別看他長得兇,他啊,可以保護你。”
周津安兀自說道。
程璐有些手足無措,周津安的麻讓他覺陌生。
“程助理,歡迎你回來。”
喬恩笑地沖他說道。
程璐也想出一抹笑,可是他的面部都是繃的,本就笑不出來。
“不打算抱抱我家小公主?”
周津安眉頭一凜,程璐笨拙地張開雙臂,將孩子小心翼翼地摟懷里。
孩子睡得正,長長的睫搭在嘟嘟的臉蛋兒上,甚是可。
“周總好福氣。”
程璐發自心地說道。
他沒有嫉妒,是羨慕。
“那當然,也不瞧瞧我老婆是誰。”
周津安繼續嘚瑟。
程璐杵在那里,一臉尷尬。
老板要給他撒狗糧,他沒法拒絕,只能強迫自己吃下。
“夠了,津安。”
喬恩看不下去了,想要阻止周津安。
他卻狡黠地沖喬恩眨了眨眼,轉手將孩子塞給喬恩,“一會兒陪我去跑步。”
他快步走向里屋,迅速換了一運裝出來。
“你要換服嗎?”周津安故意問了一句。
程璐搖了搖頭。
他平日里基本上都是西裝革履,腳上還穿著皮鞋。
但周津安發出邀約跑步,他沒法拒絕。
就這樣,他穿著西裝和皮鞋,陪著周津安繞著故淵這座小城,一連跑了三圈。
周津安氏越跑越帶勁兒,倒是苦了程璐。
汗水浸了襯,漉漉地裹在上,腳上的皮鞋不斷地磨蹭著皮,疼痛燒灼著。
“周總,您有林悠悠的消息嗎?”
跑步途中,程璐沒忍住,他想要從周津安的口中套得一點消息。
然而,周津安卻裝作沒聽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于是,程璐的心再次跌到了谷底。
周津安甩開膀子賣力跑,他索也放開了腳步,力地跑起來。只是,兩個人的目的不同。
周津安是為了活筋骨,而程璐純粹是為了發泄。
第三圈跑完,周津安笑了。
“累嗎?”
程璐氣吁吁,兩只手撐住膝蓋,弓著腰大口大口地氣。
“累,也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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