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秋石看著自家主子,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都督,可要阻攔?”
阻攔?
“不用,國公府還算配得上。”
秋石沒再說話,推開門走了出去。
裴觀從袖中拿出昨日未曾送出去的及笄禮,是一支羊脂玉簪子,簪頭是一朵蘭花。
是他一筆一筆雕刻的。
裴觀將簪子鎖進木盒中,將鑰匙朝著窗戶扔出去。
撲通一聲,正好落院中的池塘中。
大婚的前一天,裴觀依舊在老地方等著子的出現。
許是明日就婚了,一直等到天快黑了,葉知笙才從屋中走出來。
今日的並沒有多大的興致,隻安靜的坐在秋千上,看著院中的下人來回忙碌。
眼中還有一淺淺的哀傷。
都說子出嫁前都會這般,嫁做人婦,離開自小長大的家。
為此傷懷?
裴觀像個裏的老鼠,窺,揣子的心。
天徹底黑,丫鬟催促葉知笙進屋。
“小姐,進去吧,莫要著涼了。”
燭火將子的子映在窗戶上,沒多久,葉母走了進去。
裴觀看著大門緩緩關上,院中隻剩下兩個守門的丫鬟。
“隻許一次,下不為例。”
裴觀告誡自己,隨後避開侍衛,溜到葉知笙的院子,著牆聽母談話。
“知笙,過了今日你便是溫家婦了,可做好準備了?”
賀覓瀾聲音有些哽咽,還有不舍。
“母親,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以後的夫婿會是他,所以早就做好準備了,不用擔心。”
葉知笙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葉家今時不同往日,母親怕你嫁過去委屈。”
葉知笙拉著賀覓瀾的手,輕聲寬。
“母親,人生在世,總會委屈,兒會努力得到他們的認可。
母親和父親自小教了兒那麽多,兒也該實踐了。”
婚事已定局,賀覓瀾沒有再說別的。
“若你過得不開心,葉家始終是你的家。”
“母親,我會好好經營自己的生活。”
約莫過了兩刻鍾,賀覓瀾離開了院子,屋中再次安靜下來。
裴觀一直等到午夜時分,這才起離開。
可路過那個半開的窗戶,裴觀的腳步再次頓住,心中糾結。
腳步一轉,裴觀出現在葉知笙的床前。
夢中子睡得並不安心,眉頭鎖。
裴觀也跟著皺眉,出的手在半空中又放下。
這是想到了什麽?可是離家的不舍?還是別的?
但終究是沒有答案的。
大婚當日,裴觀選了一個絕佳的位置。
葉府門前已經聚滿百姓,個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都等著新娘出門好撿一點喜錢。
鑼鼓聲越來越近,裴觀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溫如新,眼底閃過一抹厭惡。
隻一眼便偏過頭去,若他細看,定能看出溫如新眼底的煩躁。
鞭炮聲響起,一紅嫁的葉知笙被背上馬車,喜婆往手中塞了一個紅蘋果。
說了幾句吉利話後,簾子放下,百姓跟在馬車隊伍後。
一直目送隊伍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裴觀這才將窗戶關上。
“秋石,進宮。”
可剛過半年,裴觀就後悔了。
葉知笙不得夫心了世家大族茶餘飯後的笑談,裴觀想忽視都不得。
夜深人靜,時隔半年,裴觀見到了那個令自己魂牽夢繞的人。
借著夜的掩飾,裴觀過窗戶,看到了在榻上看書的葉知笙。
還是之前的模樣,隻是眉宇間的哀傷更甚。
“夫人,外頭的傳聞越來越不像話了,你怎還這般淡定。”
丫鬟嘟著。
葉知笙將書本放下,溫的看著有些慍怒的丫鬟。
“白芷,你說我生氣能改變現狀嗎?”
白芷搖頭。
“那我同那些人爭論有用嗎?”
“沒有,那些人還會說夫人缺乏禮數。”
“我不得世子的心,可是事實?”
白芷更委屈了。
“都怪世子瞎了,夫人那麽好。”
葉知笙眼眸暗了幾分,勉強扯出一抹笑意。
“男歡,本就不能強求,這樁姻緣是兩位祖父定下的,是定局也是死局。”
“夫人難道就甘心這樣一輩子下去?”
“大家族的主母又有幾個是能滿幸福的,我好歹得到了祖母的諒,就算得不到寵,能得到管家的權利,外人也不會輕看葉家。”
“夫人可想過。”
“住,這話以後不可再提,我隻會是溫家婦,且世子總有一天會回過頭來看到我。”
那句隻會是溫家婦深深刻進裴觀有些躁的心,主仆兩人之後說了什麽,裴觀都未能聽進半分。
不願意走,他就算有千般法子也無使。
再次相見,已是五年後。
秋石推開門走進來。
“都督,葉小姐來了。”
裴觀握著茶杯的手有些輕。
“所求何事?”
“買人。”
簡單的兩個字,掀起裴觀心中的驚濤駭浪。
遇到危險了?
“去將秋苑來。”
很快,裴觀帶著麵到了雅間。
“不知葉姑娘想買什麽樣的人?”
借著麵的掩飾,裴觀將葉知笙的神態盡收眼底。
“我需要一個會點武功和醫的婢。”
子聲音依舊淡淡的,沒有太大起伏。
可卻在裴觀的心裏濺起漣漪,一圈一圈往外散開。
“葉姑娘是想護自還是防人?”
裴觀似是試探,又是探聽。
“都有。”
垂在側的手悄然握,一時有些怨恨自己的放手。
自打從秋石口中打知道葉知笙這些年的苦楚,裴觀一天比一天後悔。
自此,他不再藏於人後。
葉知瑾遭人暗算,他出手相救,以這種卑劣的手段明正大的見麵。
遇到麻煩,他暗中周旋。
還記得和離那日,裴觀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柳暗終見花明。
他知道利用自己,他甘之如飴,那也是變相站在邊。
終於,知曉了他的心意,可這次他沒有退,而是等開竅。
將娶進門那一日,裴觀欣喜得一整晚都不曾睡下。
上天對他尚有一憐惜,終將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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