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探微為太后騰出空地兒,在太后為陛下推拿位時,善意且謹慎地出言提醒:“太后,微臣微末之,剛太醫院,僅僅只是一名司藥而已。”
姜月見不滿地蹙了娥眉:“哀家見你,比那一些飯桶醫高明許多,即日起便升任太醫來吧。”
垂下眸,仔細觀察著小崽子的反應,這會兒他倒是不舒坦地哼哼了,整個人跟喝醉了似的臉上掛著甜到詭異的笑容,不心里痛快地呸了他一聲,卻久久沒等到后回應。
疑地皺起眉,只見那如孤竹的年太醫,雙臂朝著自己一揖而下,正萬分:“謝太后恩典。”
姜月見也是一愣,突然想到這是大業今年新科的殿元,文中佼佼者,若太醫院,今生的仕途也就是五品頂天了,而他本該是大有所為,可展鯤鵬圖南志向的可造之材,卻因為陛下玩笑戲言,和的幫腔,生生給這個年輕人拗斷了青云之路。
也就是如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員們無尸位素餐,都恪盡職守,朝綱才得以穩固,否則和陛下出了很多昏招,樁樁件件都值得被言唾罵。
也要激那個短命的,他雖是頭犟牛,為了抵外侮把自己命搭了進去,但他昔年為政勤勉,選賢舉能,注了不新鮮,這偌大一個王朝,在突如其來的喪主之變后才得以迅速穩固。
方才的喧嚷已平,此刻寢殿所剩的都是心腹,姜月見仔細端凝起他的臉,若有所思。
年輕人生得好,腦袋也靈,一舉一都自帶極致的優雅,眼睛細長,天生上揚,中和了屬于文士的秀逸儒和,在不經意的角度偶爾泄一鋒利凜冽的味道。
這個年輕人,看著……像一座險不可攀的高峰,征服它,有些難度。
不過越難攀登的山,登頂后的風便越瑰麗。姜月見有那個信心和耐,等他心甘愿走彀中,做下之臣。
藥很快煎好了一帖送上來了,碧玉青瓷的小碗里盛滿了黑乎兒的藥,充斥著刺鼻的苦味。
蘇探微要告退,姜月見攔住了他:“不急,等陛下退了熱哀家才放你走。”
他好像有些無奈,又不敢說甚麼,只好叉著手等在一旁,姜月見瞧著有幾分好笑,右手端過藥碗,放在邊吹了吹,左手從小皇帝的后脖頸底下抄進去,將楚翊抱了起來,的嗓音混著鼻音,甚至多了一不可細聽的甜膩慵,與之前雷霆萬鈞殺人覆手之間的太后簡直判若兩人。
“英兒,喝藥了,喝了藥就會好,不難了。”
“……”
周遭陷了一團死寂。
有人開始詭異地覺著,怎麼太后像在撒……呢。
不能,太后斷然不會對這麼小的孩子撒。太后如花似玉,年紀正如仲春之桃,可是太后啊!
闃然無聲。個個如坐針氈,仿佛生怕聽了太后這般私的撒后會被滅口。
當事人好像穩如泰山,一個人似離于人煙之外,如玉樹亭亭,博山爐中一縷若有若無的煙霧騰挪,勾著他垂落兩臂之下無風自的袖,一繚一繞,宛如仙氣輕籠。細看去,他眼沉靜,薄卻微微翕,神復雜莫名。
一個人,一個年輕的人,一個年輕的守寡的人,當不止一次地用那種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一個氣方剛的貌男人時,那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這位得全都散發人味,進宮多年卻永遠學不會爭寵,甚至暗中期盼夫君英年早逝好早早守寡的當朝太后,看中了他的皮囊,想要他做召之即來的帳中孌寵。
……荒謬至極。
作者有話說:
楚狗:從《武帝本紀》活向了《佞幸列傳》。
第5章
吃過藥的小皇帝當天夜里就發了一汗,發汗之后退了燒,神頭好多了,姜月見寸步未離的守著,直到他迷迷糊糊喚了一聲“母后”,垂下了目。
楚翊的小臉蛋還是紅紅的,但上去已經不燙手了,姜月見把心放回肚里,低聲道:“了麼,母后讓人給你做米粥吃。”
這時寢殿里只剩下母子兩人和心腹侍,楚翊掙扎起來,看了一眼外邊,發現沒人了,這時終于膽子大了起來,不滿地嘟起了:“母后。”
姜月見眼眸微閃,一臉心知肚明但裝作茫然的虛假,笑道:“怎麼了?”
楚翊乖巧伶俐地抱住了姜月見胳膊,令不許走,堅決不可以賴皮:“朕好像聽到,母后說要帶朕去京郊大營玩。”
“母后,說了麼?”姜月見半信半疑,好像不記得這事了。
楚翊一聽,像被踩了尾的貓,一下子跳躥著要起來,幸而被姜月見死命摁住,楚翊不滿地嚷,突然像神力附似的差點擺他老娘的控制:“母后是一國太后,言出法隨,怎麼能騙人!”
“語沒學好就跟你娘拽文了,你還太!”姜月見拍了拍他的屁,試圖繼續將人摁回去,“好好睡著。”
楚翊說什麼也不肯,一眨眼,又淚汪汪的。
他這小臉蛋長得真似他父皇,可惜那個大人從來不會流出一脆弱的神,否則他就算再可惡只要用他的人臉來服一回,也就化作繞指了,這張不遜其父的小臉委屈起來,姜月見心疼不已,“哎,母后不是出爾反爾,你生病了,還沒好呢,吹不得風,外頭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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