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陪徐士去醫院複查的時候,薑南橘無意中得知懷孕數月的姚筱婧,在搶救病人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治療及時,孩子沒事,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需要住院觀察。
薑南橘於是隔天買了水果前去探,姚筱婧正著大肚子,悠閑地靠在床上啃蘋果,剛巧夏嫣也在,自從上次婚禮過後,們已經許久沒有再見過麵。
“南橘,來來來,快來坐。”姚筱婧一看到薑南橘,立刻雙眼發亮,像見到了救兵似的,趕招呼,“你來得正是時候,這死心眼的老姑娘剛才一直纏著我問,紀景安到底為什麽看不上,我說原因隻有一個,因為你不是薑南橘啊。”
薑南橘略微生出幾分尷尬,有時候人的直覺還是很準的,第一次見麵那天晚上,看見夏嫣上了紀景安的車,薑南橘便約覺得兩人的關係並不簡單,應該發生過什麽不知道的故事。
果不其然,就在大概一年前,在一次家庭聚會上,夏嫣對紀景安一見鍾,在得知他曾經離過婚之後,不僅沒有退,反而興地表示,富曲折的經曆會讓男人更有魅力,責任更強。
夏嫣故意苦著臉,配合姚筱婧的說辭,談吐間直率而大方,“其實不瞞你們說,我一直標榜自己是個不婚主義者,可是自從認識紀景安之後,我的想法就變了,我依然不想結婚,但是我想嫁給他。”
說著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可惜我從一開始就被拒絕得很徹底,他沒有給我留毫的餘地,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想象,像他這樣長相和能力都極為出的男人,竟然會如此癡。薑小姐,我特別好奇,你到底有什麽夫之道。”
薑南橘不作回答,隻是出於禮貌而始終微笑,笑容隻浮在臉上,未及眼底。的格偏向含蓄斂,顯然跟姚筱婧和夏嫣的直率爽朗大相徑庭,況且十分介意夏嫣對紀景安毫不掩飾的慕,更加不想在這樣的場合,同們談論和紀景安的私事。
姚筱婧看出薑南橘眉眼間淡淡的疏離和冷淡,怕會多想以致遷怒紀景安,可歌可泣的紀師兄還在大前方拚命,們卻在這兒破壞他的家庭和諧,實在說不過去,於是主站出來打圓場,故作嚴肅地拍了拍夏嫣的肩膀。
“問那麽多幹什麽,還是老老實實回去,繼續當你的不婚主義者吧。要不是對你的人品有信心,我都忍不住要懷疑,這次紀師兄去援非,是你暗中搗的鬼,目的就是為了分開人家小兩口。”
夏嫣坐姿端莊持重,白眼卻早已經翻出了天際,“拜托,我就算搗鬼,也搗點有技含量的好嗎,他們分開三年都照樣能重新在一起,就這區區三個月,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沒什麽用。”
薑南橘順著夏嫣的話,回想起在異國他鄉,邊沒有紀景安的那三年。孤一人,了無牽掛,幾乎全部的力都用在工作上,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複,生活平淡,無悲卻也無喜,隻有在清晨出門時,迎麵撲來的冷風,或者分外明的,才會讓驚覺季節的變換和時的流逝。
而如今,紀景安不過才走了三個月,便已經會到了數著指頭過日子的難熬滋味。果然心中有所掛念時,時間都會變得緩慢,他明明遠在千裏之外,卻好像又近在咫尺,隻要閉上眼睛腦海裏全都是他的模樣,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肚子,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在危險之中,在輾轉反側間,深刻地會到一分一秒都是那樣漫長。
周五晚上薑南橘照例去科技大學上選修課,提前十五分鍾到達教室,等電梯時對著手機上的日曆,在心裏默默數了一遍,今天是紀景安不在邊的第117天。
因為盧旺達疫嚴重,況複雜,原本計劃三個月的援非之行被迫延長,醫療隊的歸國日期也一再推遲,薑南橘經曆了一次又一次滿懷期待之後的希落空,原本毫無波瀾的心忍不住有點小小的崩潰。
薑南橘並不喜歡把個人緒帶到工作中去,於是上課鈴一響,就立刻把手機靜音放到一邊,全部力也隨之集中到課堂上來。
選修課不比正課,在考勤方麵相對寬鬆,所以薑南橘正式開始講課之後,仍有個別遲到的學生陸陸續續從後門進來,並未在意,也沒有刁難他們的打算,隻是習慣地抬起頭在教室裏掃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差點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教室的最後一排,紀景安坐在最旁邊的角落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他穿著簡單的黑T恤,用手撐著腦袋,微微皺起眉頭,眼睛半睜不睜,一臉茫然地看著黑板,那模樣倒真的像是個熬夜打遊戲之後,在課堂上打盹又怕被老師當場抓包的大學生。
紀景安對上薑南橘的目,臉上的茫然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頗有些得意地無聲微笑起來,出右手食指,在上,衝比了個噓的手勢。
一向思維流暢,口齒清晰的薑老師,不由得結了一下,不小心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為了掩飾失態,隻好說了句不好意思,轉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強迫自己深呼吸,才重新調整好狀態,繼續講課。
不知紀景安是怕影響薑南橘的狀態,還是一路奔波太過疲倦,或者隻是被枯燥單調的課堂容催眠,總之他前一節課還強打著神保持坐姿,後一節課就直接放棄,趴在課桌上頭枕著胳膊睡過去了,直到下課鈴響起他才不不願地醒過來。
近距離看著,紀景安黑了不,因而牙齒顯得格外白,頭發不知道多久沒剪過,有點長,下上也冒出青青的胡茬,完全沒有了平日裏斯文麵的外科醫生形象,反而更像個愣頭愣腦的小夥子。
回家的路上,薑南橘無比自然地挽上紀景安的胳膊,微微仰起頭看著他的臉,聲問:“上次打電話,你不是說預計到月底任務才能結束嗎,怎麽提前回來了?”
方才紀景安在看到薑南橘的一瞬間,心花就從口一路怒放到了眼角眉梢,如今又見一臉認真地同他說話,忍不住就想逗,於是故意板起臉,“有問題嗎,提前回來都不行,原來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多日不見,他無理取鬧的技能倒是日益嫻,快到家屬院的時候,薑南橘又忽然想起什麽,“你晚飯吃了嗎,現在不,要不要在樓下吃點再上去?”
“沒吃,很,但是隻想回家吃……”紀景安故意頓了頓,停下腳步,雙手在兜裏,在昏黃的路燈下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微微靠近薑南橘,輕飄飄地吐出一個字,“你。”
薑南橘當即紅了臉,也不知道這人滿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實在不想搭理他,徑直去路邊買了一斤糖炒栗子回來。
紀景安看了一眼薑南橘遞過來的糖炒栗子,不知為何突然大爺脾氣發作,頗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剝皮好麻煩,懶得手,不吃。”
以前怎麽沒見他這麽矯,所以紀醫生在非洲的時候,每天的都是酋長級別的待遇嗎?薑南橘無奈,隻好認命地把栗子剝好了給他。
紀景安依然不想手,俯直接用叼走了栗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堅的牙齒輕輕地咬了一下薑南橘的指尖,不過隻是一即放,在變臉之前迅速直起,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角是難以掩飾的得意。
薑南橘確定,眼前的紀景安很不正常,言行舉止都帶了點報複的意味,變著花樣欺負,一旦得逞便會獲得短暫的滿足,忍不住問:“紀景安,你到底怎麽了,欺負我就這麽有意思嗎?”
紀景安這才終於氣哼哼地道出原委,“這回我可沒有像上次那樣搞突然襲擊,提前給你發了消息,可是你剛才在教室裏看到我的時候,那反應簡直就像見了鬼一樣,讓我很傷。”
“我沒看到消息,不知道你回來,上課期間手機靜音了。”這男人的心眼真是越發小了,薑南橘遲疑片刻,自顧自地笑了,“好吧,我承認,其實我當時是有點怕,怕你頭腦發熱,會當著幾百個學生的麵作出什麽不理智的舉,比如求婚什麽的,那我以後該怎麽麵對他們。”
“咦,你在想什麽,可別是做夢都盼著我向你求婚吧?”紀景安故作驚訝,“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真的在教室當眾向你求婚,你會怎麽辦?”
薑南橘從包裏掏出鑰匙開門,十分誠實地回答,“扭頭就走,並且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理你。”
薑南橘進了門,正準備開燈,手剛出去還沒有到開關,紀景安忽然傾過來,把抵在玄關的牆上,雙手放在的耳側,他的鼻尖輕輕蹭著的鼻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的臉上,“原來薑老師的臉皮這麽薄,不過一百多天沒見我了,你真的舍得不理我?”
薑南橘隻覺得臉上發燙,紀景安的掃過的額頭,臉頰,鼻尖,最後落在的上,舌纏間帶了點栗子的香味,讓人忍不住貪,他的手也不老實地探進的上下擺,上纖細的腰,一寸一寸地著那細膩如脂的皮。
直到薑南橘氣籲籲,發出無意識的嚶嚀,紀景安才終於放開,刮了刮的鼻尖,“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過年好不容易喂胖了一點,現在又瘦回去了。”
借著窗外灑進來的微涼月,薑南橘看到紀景安的雙眸灼灼,湧著不加掩飾的熱烈。雙臂環住他的腰,臉在他的膛上,聽著一聲一聲強有力的心跳。
仿佛直到這時,薑南橘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擔心了許多天,思念了許多天的人,終於回來了,此時此刻就在麵前,與相擁,呼吸心跳都在耳畔,是手可及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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