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眠要讓商酌言和蕭染一起回去，江鶴清是不敢茍同的，可他撒著說他就是這麽想玩，江鶴清到底沒堅持說不行，仔細想想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

商酌言這個人不簡單，與其讓他在榕城裏待著自己派人去監視，還不如直接住到江鶴眠的地盤上去，那裏安排了那麽多的人手，想走哪有那麽容易，趁此機會江鶴清也好商酌言的底細。

蕭染和商酌言一起上了車，兩人並排坐在後座，商酌言傷的那隻手就放在兩人中間，蕭染想不注意都難。

倒是止住沒有再流，但手背上的痕看起來依然刺眼，蕭染了幾張紙巾將商酌言的手輕輕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為他拭著，商酌言原本想說不用麻煩，等到了地方他去洗一下就好，但看著蕭染低頭垂眸的這麽為自己，這句‘不用’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每個人都有私心，商酌言也有，即便心裏再怎麽清楚和蕭染之間的不可能，再怎麽覺得不能耽誤蕭染，可看到蕭染這麽溫的對待自己，即便是商酌言也是願意沉浸其中的。

哪怕隻是片刻的自欺欺人。

蕭染拭好了手背的痕跡，翻手過來拭手心的時候看到了他掌心的那道疤痕，很新鮮，應該是剛愈合不久，皮都還是的，蕭染盯著那條傷口，無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那一晚。

商酌言自然也注意到了蕭染的停頓，心悶悶地疼了一下。

不管現在自己是否在為蕭染的困境提供幫助，都改變不了自己曾經傷害過的事實，而有些傷害不是能因為彌補就抹去的，不管蕭染怎麽講，對於商酌言來說這完全是兩回事。

他也本沒想過在這次幫助蕭染之後就能獲得的諒解。

那不公平。

商酌言不是逃避的人，蕭染也明顯想起了那晚上的事，縱然他們之前在包間說話的時候提過一關於那晚的事，那畢竟也隻是一提，商酌言甚至連個像樣的道歉都沒說。

此時也並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候，可蕭染的沉默讓他心裏不是滋味兒，於是也顧不得那麽多想要開口說點什麽，但商酌言晚了一步，被蕭染搶了先，他聽到蕭染的聲音說：

“疼嗎？”

那晚的事蕭染即便說過了不恨，但那個猶如噩夢一樣的存在若毫無怨言也絕無可能，而且這刺過來的一刀也實屬商酌言應得和活該，蕭染裝作看不到不提這回事都已經算是對商酌言的溫，可不僅提了，還關心地問了一句‘疼嗎’。

這很難不讓商酌言到意外，意外之餘也開始好奇，好奇蕭染為什麽不是責怪，而是關心。

“你一直這樣嗎？”商酌言問。

蕭染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抬眸看他，於是商酌言解釋給聽：“一直對傷害過你的人這麽溫嗎？”

“如果你見過我是怎麽對待蕭功和程立秋母的，你就不會這麽問了。”

“你為什麽對我這樣？”

蕭染的作又頓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幾秒之後就又恢複了拭跡的作，輕聲說：“不知道，可能我趨向於那晚並不是真的你吧，我縱然看不你，但多還是有些了解的，但凡你有點理智，也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說完這些話蕭染也為商酌言拭好了跡，抬眸看他：

“所以是我那天做了什麽事刺激到你了嗎？”

商酌言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從蕭染的這個問題中回神，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進了一個不太真實的幻境中。

因為蕭染的所有反應和問題都沒有在他的預想中出現過，如今經曆倒沒有了真實。

意識到喜歡蕭染的時候商酌言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喜歡蕭染的什麽，答案有很多，喜歡的清冷與淡然，矛盾與聰明，心機與勇敢，還有那一份似是上天注定的同病相憐。

這些都是答案，也都不是，喜歡或許的確需要很多支撐和理由，但這一刻商酌言覺得至自己並不需要那些，他看著眼前的蕭染就已經有了最佳的答案。

這樣的一個人，他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他覺得自己喜歡得快要瘋掉了。

隻是緒再澎湃，商酌言也掩飾得很好，所以到最後他也隻是笑了笑說：“算是吧，有時候我也控製不了他，嚇到你了。”

“是有點。”蕭染將手上的紙巾扔進車載垃圾桶，輕聲說：“但如果你提前跟我說，我就不會害怕。”

商酌言放在膝蓋上的手因為這句話微微蜷了一下，就連心髒都好像驟停了一瞬。

他有一種懸浮在半空中依舊都找不到歸，此時卻被人穩穩接住的覺，包括另一個失控的自己，也妥帖安置了。這一刻，商酌言是暖的，是流離失所多年終於有了一種腳踩在實地的覺。

可他能回應蕭染什麽呢？帶著一個瘋子屬的自己，一個恨不得拉著整個商家人陪葬的自己？還是如今之所以還活著，隻是因為仇恨的自己？

錯誤的時間裏遇到了對的人，商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守護吧。

於是他當做沒有聽到這一句，看向了車窗外。

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平複了商酌言的心，下車的時候江鶴眠早已經在別墅門口等著，看到商酌言出現興高采烈地對他介紹著眼前的房子：“怎麽樣？住在這裏還算滿意嗎？”

“好的。”商酌言笑笑：“江公子也住這裏嗎？”

“我不住這裏。”江鶴眠笑笑，繼而湊近商酌言說：“不過這裏有很多監控哦，我會時時刻刻地看著你們的。”

“哇哦。”商酌言配合地開口：“聽起來很刺激。”

江鶴眠因為商酌言的回答整個人都了起來，大笑不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把你帶回來遊戲會更好玩更有趣。”

“是嗎？”商酌言輕笑：“希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江鶴眠期待不已，恨不得遊戲時間快點開始，對商酌言做了個請的姿勢，商酌言沒有任何顧慮，也忽略了蕭染還想再勸自己離開的眼神，直接牽起蕭染的手，宛若回家一樣地進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