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蕪怔然立在他後,幾度將言未語。
努力回憶他們小時候的集,試圖理清眼前所不知道的關於池以藍的一切,可是沒有用。
顧平蕪困地想,媽媽說小時候總是跟在他屁後,可為什麽一點都不記得。如果能想起來一星半點,那麽或許能夠明白他為何厭憎姓池,刻下的心又是如何錯雜,才會讓他的背影仿佛一隻傷的困。
我能就這樣開口問嗎?顧平蕪想,但在他們如今的關係裏,貿然去揭開他的傷口,又是否太過越界。
躊躇使最終錯過開口的機會,直到他沉默的一場緬懷結束,轉,麵沉冷地朝一揚下——走吧。
歸國途中,顧平蕪因太過疲憊沉沉睡去。
池以藍喚人送來毯子,幫披好,掖了掖邊角之後,指節曲起,無意識地刮了刮羊脂白玉似的頰邊。
這是我的未婚妻。池以藍在心裏告訴自己。而後,邊慢慢勾起一抹裹挾冷意的弧度,再倏然消散。
*
回國隔天晚上,顧家徹夜燈火通明。
醫院的車把顧平蕪接走的同時,池以藍在板場接到姑媽的電話。
姑媽的語氣極力忍,卻也幾乎帶了哽咽。
“小六,你都帶阿蕪去幹嘛了?!你……”
電話似乎被另一人奪走,很快換了一個聲音,是池晟東然大怒的質問。
“顧家丫頭住院了!立刻從你的破板場滾回來給我解釋清楚!”
池以藍踩著板子急剎,嘎吱一聲停在碗池中央,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半晌沒。有手猝不及防從後麵衝來:“喂!你別突然停這啊哥們兒!”
池以藍回過神來,隻覺到板從腳下飛出去,有什麽重重撞向自己,接著他失去重心,在天旋地轉裏撲通砸到在地,下意識抱住了頭。
等有人將摔一團的兩人分別拉起來,他才覺到渾的骨頭像碎掉一樣疼,可是卻無暇顧及。
“怎麽搞的這是?”黑仔臉都嚇白了,衝過來要抓著他,“池,你沒事吧?”
池以藍擋開黑仔,麵無表朝門口走。等上了車握住方向盤,他才發現右手手腕破了一大片,傷口幾乎滲出來。
姑媽的電話再次打來。
他立刻接起,問道:“怎麽樣?”
“阿蕪的狀況我也不知道,湘湘說一天隻能有十五分鍾探視時間,我都還沒見過人呢。”姑媽充滿擔憂,頓了頓,語氣變得張,“小六,我打給你是有別的事要說。”
池以藍愣了一下。
“你說這事……趕巧不巧的,你哥池以驤……他今天正好回來了。”
池以藍皺了一下眉,打方向盤邊轉彎邊問:“他不是一直在國外忙私募基金的事?”
“說是錯過了老爺子的壽辰,回來晚了,特意過來補上。”姑媽若有所思道,“我想呢,應該是李斯沅讓他回來的。畢竟不是你爸親手帶大的,不經常回來看看,也怕生分了不是。”
池以藍似笑非笑“嗯”一聲說:“知道了。”
姑媽似乎還要說什麽,他道:“別擔心,沒什麽的。”
到醫院後,池以藍先在病房外看到了盧湘,上前喚了聲阿姨。盧湘定定瞧了他半晌,又看了看病房的門,才道:“我們出去聊吧。”
這一句話,池以藍就知道自己今天是見不到顧平蕪了。
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裏幾乎座無虛席。
他艱難地找到座位,買好咖啡過來,和未來嶽母對坐,半晌,才道:“對不起。”
盧湘倒是沒有怪他的意思,苦笑了一下說:“說要跟你出國的時候我就料到有今天了。當時還想著,你該是能把照顧好的,畢竟的狀況你也清楚,應該不會那麽不小心。”
池以藍想到那幾天他的確未能在行程上照顧到顧平蕪,一時無言以對。
“但這也不怪你。”盧湘好聲好氣的樣子,和顧平蕪有個九分相似,連眉眼的溫和都如出一轍,“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阿蕪住院,你心裏也難過,別怪自己,阿蕪就是個紙人兒,就算沒和你跑那麽一趟,說不準哪天也會把自己弄進醫院裏去。”
池以藍心中有愧,隻是頷首聽著,一言不發。
盧湘見他態度尚算誠懇,歎了口氣,接著說:“可是……孩子,我有句話必須要和你說清。”
“您說。”
“孩子的年若沒有母親陪伴,是很辛苦的。”盧湘看著池以藍清冷的眉眼,心中五味雜陳,“有今天的嚴父深沉,子乖戾,父子若有嫌隙,我也能理解。”
池以藍忽地意識到什麽,緩緩抬頭,直視盧湘的眼睛,終於看到那雙屬於母親的眼底的慍怒。
“可是……不管你的家事如何,都不能夠為用我兒打著幌子達到自己目的的借口。”
“阿姨……”
“你明知老爺子不允你與宮城一家有集,卻還借著訂婚這個冠冕堂皇的名頭,讓池老爺子沒法說個不字。”盧湘冷冷打斷他,“你就是這麽對我兒的,池以藍——還要我說的更明白嗎?”
池以藍始終沉默。
盧湘起,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走了。桌上放著兩杯咖啡,皆一口未。
*
顧平蕪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去手機。
並沒有池以藍的來電。
其實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到醫院的了。隻記得那天晚上心髒不太舒服,接著開始絞痛,等想起來去拿藥的時候,卻連樓梯都無法走上去,就跪倒在地。
好在家裏的阿姨即使發現,把還在外麵的盧湘喊回來,這才救了一命。
連顧平蕪也有些驚訝於自己的脆弱。或許是太久沒有在外奔波過了,一時符合不住那樣大的運量。
半坐起,了心口,忽然想起什麽,翻出手機的通訊錄,找到那個剛存進去不久的號碼,撥通。
“喂?誰啊?”
顧平蕪靜了幾秒,輕聲說:“是我,顧平蕪。”
那頭陷死一般的寂靜。
接著,那頭問道:“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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