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說:“這麼麻煩啊?你可以直接去他那里接小貓啊。”
“不不不不,不行……”占喜想到電話那頭,小魚就在工作人員邊,心臟都跳快了起來,“就初七,讓他把貓送去你們那兒,請你和他說話慢點兒,他能看懂語,實在不行你就手機給他打字。”
工作人員應下,剛要掛電話,占喜起來:“等等等等,再麻煩你幫我和他說一聲‘謝謝’,真的非常謝謝他!”
“好的。”工作人員掛掉電話后看了駱靜語一眼,心想這兩人真奇怪,為什麼不自己發微信說啊?
前任?嘖嘖嘖,有可能。
怕傳達不到位,把占喜的話用手機打字給駱靜語看,駱靜語看完后點點頭,比個“OK”,示意自己知道了。
工作人員給他辦好手續,駱靜語買了一個貓包,把禮抱出來裝進去。禮好像知道自己不用再待在這個仄的籠子里了,表現得特別乖。
駱靜語帶著禮又回到1504,打開空調,給小貓準備好貓砂、貓糧和水。這些東西都是新的,他考慮到占喜每次把禮送來都要帶上大包小包很麻煩,就全都準備了一份。
本來還以為再也用不上了,沒想到還是有用的。
禮從貓包里出來后,快樂地爬到貓爬架二層,駱靜語蹲下來看著它,手它腦袋,打起手語:【我先去吃年夜飯,晚上回來陪你玩,我們一起過除夕,你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嗎?】
禮沒什麼反應,雖然貓爬架還是個陌生玩意兒,駱靜語的家卻又寬敞又溫暖,對它來說已經很悉。
駱靜語又一次出門時已是4點半,駱曉梅給他發微信。
【駱曉梅】:小魚,你到哪里了?怎麼還沒到?
【好大一頭魚】:剛出門了。
【駱曉梅】:剛出門啊?那你要幾點到啊?人都齊了,就差你了。
【好大一頭魚】:你們吃先,不用等我,我不地鐵,打車了。
除夕夜,萬家團圓,在城市的某個上空,時不時地會升騰起絢爛煙花。
駱靜語站在小舅家的高層臺上,出神地看著那些轉瞬即逝的麗影。
他想起小時候過年,福利工廠宿舍區也有人放鞭炮放煙花,小孩子們圍著看,一個個捂著耳朵又又跳,不敢走近。
只有他,傻不愣登地想要用手去抓煙花,把他爸嚇得夠嗆,攔腰給抱了回來。
鞭炮的聲音很嚇人嗎?
駱靜語不知道,只知道它們很漂亮,像彩蛋,下一朵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什麼,還像流星,可以讓他悄悄許個愿。
他后的客廳里是還未散場的年夜飯,和老媽的兄妹們以及他們的子、孫輩相聚,但這麼多年了,駱靜語始終融不進去。
他的爺爺都是聾人,生下父親駱明松、發現也是聾人后就沒敢再要孩子。
他們家的耳聾基因應該是那里傳下來的,年代太久遠,太佬輩是怎麼個況已不可考,只知道的六個兄弟姐妹里,有健聽人,也有聾人。
這些人婚育后到了駱明松這一輩,健聽人比聾人多,再往下就是駱靜語這一輩,據說也是又有健聽人,又有聾人。
駱明松高中畢業后被分配到福利工廠,那時候聾人通訊不方便,他和母親那邊的親戚來往不多,也搞不清自己的表兄弟姐妹里又生下幾個聾人。
反正,他家運氣特別差,生了兩個,都是聾的。
駱靜語出生后,當時還在世的爺爺據說很生氣,罵又罵不了,直接把老爸打了一頓,說他害了兒不夠,還要再害一個兒子。
這些都是告訴他的,很疚,一直到死,都郁郁寡歡。
閻雅娟又不一樣,是后天藥致聾,兄妹都很健康,他們的配偶和小輩也健康。除了閻雅娟的大哥和小妹會打簡單的手語,其他人對手語一竅不通。所以,駱靜語和母親這邊的表哥表妹,哪怕年齡相仿也從不來往,就算同桌吃飯,也和陌生人似的。
沒有人在乎他最近在忙什麼,沒有人對燙花興趣,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兒,他們倒是會向高元打聽,駱靜語一年能掙多錢?高元和駱曉梅打算要孩子嗎?駱靜語呢?對象了嗎?會要孩子嗎?
小姨苦口婆心勸高元:“小高啊,真的別要孩子了!你行不方便,曉梅還可能傳,要孩子干什麼?你倆好好過日子就行了唄,萬一再生個耳朵不好的,都是負擔!”
高元笑著敷衍了過去,駱曉梅神很淡,駱靜語也看懂了小姨的語,抿著低頭玩手機。
他想,原來他是個負擔嗎?
對家庭的負擔,還是對社會的負擔?
幸好高元夠義氣,沒把他的況告訴給那些親戚,甚至還幫駱靜語裝窮,說他一年也就掙個五、六萬吧。
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一個沒讀過大學的聾人小伙子,一年能掙五、六萬,已經很不錯了!
——
占喜家的年夜飯,則是和老爸的兄弟姐妹一起過,熱熱鬧鬧十八個人,在占喜家的一樓開了兩桌。
吃完就進房睡覺了,長輩們打牌的打牌,看春晚的看春晚,堂哥堂弟買了很多鞭炮煙花,在院子里挨個兒放,聲音很響,威威又想看又害怕,纏著占喜陪他,占喜求之不得。
院子里,小家伙抱著姑姑的腰,看了一會兒煙花后眼睛又了,仰著頭哭唧唧:“姑姑,我想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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