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看著旁邊的男人說著場面話,就算他放低了姿態、表達再低調,都難掩一副矜貴的氣質。也許是天生的,也許是來自他的家庭。一個居高位的父親,從小的耳濡目染。
敬酒與漂亮話后,終于開始了吃飯,邊吃邊閑聊著。
此時包廂門被打開,一道道熱菜上著,香氣頓時飄滿了整個包廂,有人催著上飯,說這麼下飯的菜,得配兩碗米飯。
看到一盤白芹,這是小時候喜歡吃的菜。已經很久沒有吃到白芹了,還驚訝,為什麼這個季節還有白芹。夾了一筷子,口脆,清爽多,應該是大火速炒,帶了家常菜特有的鑊氣。
程帆看著對著一道菜夾了好幾次,“這麼好吃?”
他剛剛喝了兩杯,說話時都帶著酒意的清香噴灑在鼻翼,林夏夾了一筷子給他,“你吃點,喝酒前你沒吃東西。”
兩杯當然醉不了,但他卻靠近了,低聲說了句,“我這麼喝,為了誰?”
林夏又夾了鴨舌給他,“要不要吃點飯墊肚子?不然喝了酒,空腹坐車容易吐。”
程帆坐直了,懶得搭理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第21章
飯局結束,程帆起送客。
一頓飯吃得無可指摘,一桌飯菜不過兩千不到。司機老杜早已打點好,將酒搬進了他們的車里,他云淡風輕地說了句,自家酒莊產的,剛運過來一批,嘗個鮮,不要嫌棄。
看著程帆隨著賓客下樓,林夏正要拿起包跟著下去時,發現旁邊的孫宏云遲緩了兩步,及時停下了腳步。
按下心中猶疑,林夏又向他問了好,“孫局,這兒環境一般,招待不周,您請多包涵。”
“沒有,我這都吃撐了。”看著同僚們隨著程帆走出了包廂,孫宏云又給自己倒了杯綠茶消食,看著林夏,他緩緩開了口,“我也是小坪村的,你母親是否孫玉敏?”
林夏一怔,心中算盤太多,剛剛還在想,難道他要明著問要錢,畢竟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卻從未想到,從他口中聽到了媽的名字。
重新打量了這個人,看上去近六十,但結合他的職務,年紀應該沒這麼大,應該與媽差不多大。
“是的,孫玉敏是我媽媽。您是的朋友嗎?”
孫宏云笑了下,倒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二十多年未見,應當不算是朋友。可第一眼看見的兒,心中就有悉。
看著眼前的林夏,關于那個人的往日零碎記憶從深浮現,這麼些年一直沒有忘過。
孫玉敏是隨著媽改嫁帶過來的孩子,上戶口時改了姓,媽后來又生了個兒子。年時,的貌就已經遠近聞名。
那個年紀的男孩子,誰又不暗呢?孫宏云自然是其中一個,被的媽媽請去給補習功課,回來了都愣神,在想剛剛嘟撒說不想讀書的樣子。扎了兩個麻花辮,清純人。
他媽冷笑,說不會是個安分的孩子,我農活都不讓你干,就是讓你好好讀書考大學的。你下次不許去給補習浪費時間。
果真,孫玉敏不喜歡讀書,開始了談。追的人很多,換男朋友跟吃飯喝水一樣正常。
后來,他考上了大學,是小坪村第一個大學生。平日里鎮上甚來往的親戚都跑來了他家祝賀,看著快把門檻踏破的親友鄰居,心中頗覺諷刺,像范進中舉的場面。
那天傍晚,孫玉敏來找了他,送給了他一支鋼筆,盒子上的牌子還是英文的。他并不認識牌子,銀的筆,出墨流暢。他說我不能收,太貴了。
孫玉敏倒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給你就收著唄,你管它貴不貴。
年紀都是一般相近,孫宏云自跟聊了起來,說家里窮的,我也不知道讀了大學后能干嘛。
說,你這人心思重,一件事,別人只有一個想法,你卻能把他們的想法猜個遍,你適合去當。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惟有讀書高,讀了書才能做啊。
當時的孫宏云都尚未察覺到自己這一特,以后真走上這條路時,都不得不嘆,十幾歲的,眼就能毒辣到如此地步。
他問,那你呢,不想讀書嗎?
擺了手,說我本不是讀書的料,讀完書工作,賺錢也太慢了,我不要過那種生活。
他說,那你要過哪種生活?
躺在門前草地上的看著天上的星星,里叼了狗尾草,而不自知地毫不在意形象。
想了好一會,說,我要過一種很厲害的人生。
后來,孫玉敏在十八歲時,離開了小坪村。的母親守口如瓶,從不向人說,兒去了哪。
一個漂亮的人,總是有很多流言。有人說,被包養做了二;有人說,去做了,那個來錢快,沒看到家都翻修了一遍嘛;也有人說,是不是懷孕,躲出去生孩子了,過年也不回來。
孫宏云對這些謠言很無奈,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但兩人自此也斷了聯系,一個聯系方式都沒有留下。
他大學畢業時,周圍同學對進機關并不興趣。那時機關人浮于事,正提機構改革。機關人多分房難,彼時又大力提倡教育辦新學校。畢業生更傾向去學校,因為分房容易,還不用論資排輩地熬著。他卻選擇了進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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