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門到洗完澡,林夏不過花了十分鐘。頭發的半干,裹了浴巾出來時看到門口洗籃里昨天扔的,一腳踢進了放置洗機的小隔間里,眼不見為凈。
再走去了帽間,上周還帶著梅雨季尾聲的冷,這周便是艷高照,于是柜里、衛、襯衫和T恤凌地擺放著,翻了半天,找了條沒有痕褶皺的淺綠真半和白襯衫。
換了服后了護品和防曬,林夏便出門開車去了公司。
到了辦公室,桌上已經按急程度依次擺放了要審批的文件,林夏照例先泡杯茶,已經喝了半包的金駿眉還是從程帆那拿的,他喝茶極為講究,可惜小氣,只用一包金駿眉就打發了。
只因有次他泡了茶,回家時正,將他泡的一壺茶喝了個。他問覺得這個茶怎麼樣,可哪來得及細品,更不知道他拆的這塊,是七十年代的江城青磚。夸了句好喝,逗他說比我買的立頓好喝。他果然被氣笑,再討要一杯時,他堅決不給。
芽尖正懶散地緩緩上升還未舒展開來時,助理就敲了門進來,說董事長喊過去。林夏將茶杯放在桌上,低著頭說了句,知道了。
踩著厚實的地毯進林建華的辦公室,占了左面半壁墻的是潑墨山水畫,濃重的中式風格,紅木辦公桌,舒適的黑真皮椅,容納了發福的胖軀,每次進來看到他后猛虎出山圖,沒由來的迫浮上心頭。
“爸,你找我。”
林夏拉開椅子,坐下來看著對面的林建華。臉上堆的連到了下上,下垂的眼皮讓本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幾乎瞇了一條。贅、皺紋、眼旁的斑點和變薄的上,這些衰老的自然變化呈現在他的臉上時,并沒有讓他更為慈祥,相反,在他沉默時,他的下屬更為害怕。
六十多歲,是普通人步退休的年紀。對企業經營者,特別是家族企業創始人來說,用正當盛年來形容也不為過,皺紋是賦予他們的年。
“才知道程帆都把生意做到新西蘭去了。”看著兒一臉茫然的表,林建華皺了眉,“你不知道這件事?”
程帆十年前創建了隆盛,以伏組件起家。不久后遇上歐債危機,貿易沖突硝煙彌漫,海外市場萎,為伏行業投下一片霾,對于主要依賴歐市場的生產企業幾乎是滅頂之災。
在這樣的行業寒冬里,程帆極度大膽,融資了兩億元,再次出海,在東南亞建廠。現金流是企業生存的本,他又收購了一批現金流斷鏈、面臨破產的公司進行重整合并。
此大刀闊斧的投資行為在行業回暖后,徹底奠定了隆盛在伏行業的地位。
如今,世界都在進行綠能源轉型發展,制定“零碳電力系統”發展計劃。上半年,隆盛與英國本地能源公司簽約了伏儲能項目后,隔了幾個月,又在新西蘭準備落地新項目。隆盛這是要做多大的海外市場,顯然布局已久,看著兒的毫無反應,林建華顯然不滿意。
“他工作上的事,我不過問。”
“他不允許你他的生意嗎?你嫁給了他,總歸是他家的人。”
“公司的事已經很多了,哪里顧得上管他的事。”林夏一副輕松的樣子,“只要他每個月給夠家用就行。”
“久沒有去看你媽媽了吧?”林建華的記憶力不差,“上次去國,還是去年秋天吧?跟程帆一起去的。”
林夏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嗯,我前兩天還跟媽媽視頻呢,上個月搬回西雅圖過夏天了,最近狀態不錯。”
“都快一年不見了,你該回去看看了。”
的右疊在左上,子靠在椅背上,雙手放在上,大拇指的指腹,無意識地不停著真半。
只是看著林建華,沒有說話,知道他話沒說完。
“你跟程帆都結婚三年了,還沒有孩子。他家不催,不代表不想要。”林建華換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坐著,結實的軀與真皮座椅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先家,后立業。今年,給你個長假,去國陪你媽媽,順便生孩子,怎麼樣?”
“爸......”
正當林建華以為要說出什麼時,卻是笑了下,“你說的對,是該要孩子了。不過我倆計劃就是明年,他最近應酬太多了,煙酒暫時也斷不了。”
“你倆有這個計劃就好,對了,還有件事,讓林洲回集團做事吧。”
不斷挲的拇指,指甲上的倒刺到了子,用力一扯,線頭都被不耐煩地扯出。一條MaxMara,就這麼報廢了。
“為什麼?”
“為什麼?”林建華咀嚼著這句話,笑了聲,“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要一視同仁。”
“好。”林夏倏然站起,“爸,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十分鐘后我有個會。”
林建華點了點頭,看著兒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麼。
回到辦公室時,手邊的茶已經徹底變涼。舒展開的茶葉再次沉到杯底,茶湯紅艷,茶面在陶瓷杯邊緣留下一層金黃的圓圈。
悉的覺重現,的手微微抖,想極力抑制著心底的沖,卻不控制。
啪嗒!
瞬間茶杯四分五裂,碎一片片地散落在地面,原本舒展的茶葉失去了水分,在瓷磚地上無力蜷曲著,茶湯濺到了的半上,淺綠緞面上被打了暈染開來,如同一副潑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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