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和三年,四月初。太後秦氏,帶著不滿三歲的小皇帝,以及朝中眾人往北冥山行宮去,準備舉行已經擱置了好幾十年的春獵。
慕無塵走在太後的車隊前麵,下的萬裏已然許久沒有出來溜達,看著春日裏草匆匆,真的恨不得撒丫子就跑。
“你老實點兒。”慕無塵沉著眸子,又將手裏的韁繩扯了扯,蹙眉間回眸看了一眼隔著幾騎的車架。
“看什麽呢。”殷木蘭策馬上前,靠了過來,一雙個目裏依舊是那自信而無謂的笑意,“你再看,梁大人也不會出來的。”
“你來幹什麽。”慕無塵收回目沒有看。
“我關心你呀,你也應該關心關心自己的人,不要再去惦記旁人的。”殷木蘭話語中帶著一輕蔑,“說什麽春獵是大事,要禮部尚書隨行記錄,真是可笑,大楚的史都死絕了麽。”
“住口。”慕無塵不悅道,“太後做什麽,要你在這兒嚼舌麽。”
“哼,你不惦記,我自然就不說了。”殷木蘭挑釁的揚了揚下,“況且我已經說的很客氣了,旁人說的什麽,你要不要聽聽?”
“……”
“太後終於不甘寂寞,跟梁文生雙宿雙棲了。”殷木蘭的聲音不大,但是近前的幾人都聽的一清二楚,紛紛垂下了腦袋,佯裝沒聽見。
“殷木蘭,你別我對你不客氣。”慕無塵橫了一眼,然後夾了夾馬肚子往前走去。
殷木蘭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梢,眼角的餘看見了策馬走近的殷木奎。
“姐姐,慕無塵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如這回在北冥山上,我幫你把他給辦了吧。”殷木奎笑笑,出兩顆小虎牙。
殷木蘭白了他一眼,抬手理了理耳鬢的碎發:“我的事就不用你心了,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我有什麽事,還不是姐姐讓我幹什麽就幹什麽。”
“你剛才去哪兒了?”殷木蘭暮然問了一句。
殷木奎抬手了鼻尖:“去給太後請安了呀,讓我在家思過了這麽久,我也該去謝謝不是麽。”
“哼。”殷木蘭看著漸漸走遠的慕無塵的背影,道,“我有大事要做,你沒事給我老實一點兒,別去招惹那個人。”
“哦。”殷木奎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隻見殷木蘭直接手扯住了他的領口往跟前一扯:“你給聽清楚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有那功夫給我好好的盯著雲琦那個小賤人,別讓出什麽幺蛾子。”
“是……姐姐。”殷木奎還騎在馬背上,被扯著都快要掉下去了,一手連忙握住了的手腕,“我這不是一直聽你的話看著麽,不然你也不會知道雲朝玉臨死之前最後見的人是呀。”
“知道有什麽用。”殷木蘭猛然鬆手,不悅道,“又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殷木奎理了理襟,道:“所以我覺得,邊那個桑葚的侍應該知道點兒什麽。”
殷木蘭想了一瞬,看了他一眼:“想辦法問問,雲朝玉的死一直是他們兩人心中的一刺,我倒要看看,是先刺死誰的心。”
“知道了,姐姐。”殷木奎連忙應了,就怕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手。
殷木蘭沒有再理睬弟弟,策馬朝著慕無塵的方向去了。殷木奎撇了撇,嘟囔道:“那男人有什麽好的,總是為了他打我。”
“公子快別說了,不然又要挨揍。”阿慈跟在後,小聲提醒道。
殷木奎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回首看了一眼阿音的馬車:“你說那人跟梁文生的事是真的麽。”
“……公子方才沒有瞧見麽?”
“連簾子都沒有掀開,我能看見什麽。”
“那屬下就更不知道了。”小姐才說了不要去管太後了,自家的公子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聽見殷木奎無趣道:“算了,去瞧瞧雲琦吧,那個人也有意思。”
“是。”
馬車裏,阿音抬手挑了簾子,看了一眼窗外。
眼下還未過午,以他們這樣速度,要夜之後才能到行宮。對麵坐著的青衫男子,正閑閑的剝著果子。阿音回眸看了一眼,一瞬間想起了慕無塵的樣子。
他總是喜歡在馬車裏準備一堆的瓜果香茗,一路上吃吃喝喝的,不是喂雲墨,就是戲弄。
“想吃?”梁鑰見看著自己手裏的果子出神,便手問道。
阿音卻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四叔自己吃吧。”
梁鑰看神,忽而笑道:“怎麽了,如今瞧我已然越來越像慕無塵了麽。”
“……”話多。
“那是不是時間久了,你真的會看上我呀。”梁鑰自道。
阿音抬腳就揣在了他的小上:“想走去北冥山是不是。”
“沒有,沒有。”梁鑰一手將果子扔進了裏,俯了,“我這不是開玩笑麽,你認真作甚。”
“外麵的玩笑還不夠多麽,要你添一筆。”
梁鑰燦燦一笑,佯裝作揖道:“太後大恩大德,臣沒齒難忘,一定相報。”
阿音一手撐著下,沒有理睬他,隻是道:“無所謂了,等事了了,怎麽樣都隨意了。”
“嗯?”梁鑰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何事。”
“國事。”阿音說著看了一眼北冥山的方向,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口又忍不住作痛。
的心疾,終究是不會好了。
“四叔還是不要想我的事了,還是想想如今這般形,你要怎麽跟梁將軍解釋吧。”阿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梁鑰道,“這次春獵,他可是主將之一,你就算白日裏跟著我,晚上也要回去休息的吧。”
“……”梁鑰有些腦仁兒疼,萬萬沒想到,梁會跟來北冥山,原本還以為能一直躲到中秋呢。
“還有……”阿音覺得欺負別人,自己的心裏鬆快多了,“周小姐也來了北冥山,看來也是個固執的人兒呢。”
梁鑰終於扯了扯角,微微俯,傾城一笑:“太後娘娘不若晚上也收留微臣吧。”
“……”阿音眉心一跳,揚聲道:“梁清。”
“阿音不要……”梁鑰立馬端坐著子,下一刻就看見梁清挑了簾子,瞪了他一眼。
“請他出去。”
“是。”
“哎呦喂……”一聲哀嚎,“清兒你輕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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