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醫院里，喬予順利誕下一子。

產房里瞬間被嬰兒的啼哭聲充斥。

喬予生完孩子后，像是從水里被打撈出來，渾，強撐著最后一力氣說：“讓我看看孩子，男孩孩？”

助產士將孩子抱到眼前，笑著恭喜：“是個小男孩兒，3.1KG，很健康。”

剛出生的孩子，臟兮兮，上還帶著白的胎脂和羊水，小臉皺皺的，像個小老頭。

實在談不上什麼好看。

喬予：“健康就行。”

其他的，不要求了。

倒下去，實在沒有力氣去抱孩子了，幾乎虛的暈過去。

分娩結束后，喬予和孩子一起被推出產房。

薄寒時快步走到喬予面前，看見失了的憔悴臉龐時，間莫名一哽：“辛苦了，予予。有沒有特別不舒服的地方？”

喬予躺在推床上，朝他無力的笑了下，連聲音都是飄的：“薄寒時……好累。”

說完，眼前漸漸黑了過去。

耳邊約傳來男人張又抑的低喚。

很想回應他，但連撐開眼皮的力氣也用了。

想和他說——薄寒時，怎麼辦，兒子長得有點丑。

……

一個多小時后，喬予剛醒過來，嚴家人已經從南城飛了過來。

他們圍著病床看孩子，沉浸在喜悅的同時，又不免好奇。

嚴琛：“這娃長得像誰？”

嚴老：“反正不像小歡，小歡出生的時候長得很漂亮。”

小相思：“媽媽，我剛出生的時候，也和弟弟一樣丑嗎？”

喬予：“沒有，你一出生就長得跟洋娃娃似的，很漂亮。”

嚴琛：“那我小外甥怎麼回事，基因突變啊？”

嚴皓月：“你們夠了啊，對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進行值攻擊。男人麼，長得丑點兒無所謂，幽默和紳士風度會是他最好的醫。”

喬予：“……”

也沒有這麼丑吧？

難道是親媽濾鏡？這會兒看著懷里的孩子，好像比在產房剛出生的時候順眼不。

丑歸丑，看久了，好像也就那麼回事兒。

看向坐在一旁始終沒說話的薄寒時，手指了他：“你剛出生的時候什麼樣？你要是一生下來也很丑，那說明這孩子養養還能變大帥哥。”

薄寒時：“……”

嚴老提起正事來：“孩子取名字沒？

再丑也要取個名字吧。”

小相思皺著小眉頭思索，一本正經的說：“丑丑吧！丑丑聽上去好可！”

還不會說話的小弟弟：姐，我謝謝你。

喬予忍住笑，看向襁褓中的小孩兒，“薄丑丑，姐姐給你取的名字喜不喜歡？”

薄丑丑：丑拒一萬次。

玩笑歸玩笑，名字還是要好好取的。

喬予看看薄寒時，再看多次還是會被他的值給驚艷，即使是吵架的時候，對著他這張極為優越英俊的臉，還是會心，氣頭上，最起碼賞心悅目，怒氣能大半。

看向小丑孩，眼底飽含溫的期許：“我希我們的丑丑能像爸爸一樣長得清雋優越，雷厲風行。雋行怎麼樣？”

薄寒時摟著說：“也希他能像媽媽那樣溫堅定。”

喬予眉眼彎彎，“歡迎薄雋行小朋友來到我們家。”

小相思在一旁興高采烈，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薄雋行小朋友快快長大！跟姐姐一起寫作業！”

病房里，大家被逗笑。

喬予剛順產完，力不支，需要靜養。

嚴家人看完喬予和孩子后，也不便在病房多逗留，便離開了。

小相思被嚴老一起帶走出去玩耍了。

原本熱鬧的病房里，一下安靜下來。

薄雋行在單獨的小床上酣睡。

薄寒時低頭吻吻的額頭，啞聲問：“還累不累，睡一會兒？”

喬予笑說：“本來很累，現在躺下又本睡不著，薄寒時，你開心嗎？”

開心？

他是擔驚怕更多，他握著的手，目沉沉的凝著：“談不上開心，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放松。”

難怪……他剛才坐在旁，一直言寡語，也沒什麼笑意，只是目一直盯著，生怕出什麼差池一樣。

喬予莞爾，安他：“我沒事了，比生小相思那會兒好多了。”

生小相思那會兒是頭胎，比二胎更艱難，再加上那會兒年紀小，那時薄寒時不在邊，也沒年長的親人陪著，羊水破了的時候，整個天都像是塌了一樣的慌張恐懼。

可這話沒安到薄

寒時，反而讓他難，“以后不生了。”

喬予點頭，為了讓他好點，便說：“薄雋行小朋友給你負責了，我只管生，不管帶。”

“好，我帶。”

剛才趁喬予睡著，他就已經在研究，怎麼抱孩子，怎麼沖，怎麼換尿不。

在喬予臨睡之前，薄寒時又俯親了下的額頭。

他嗓音很啞，又一次說：“薄太太，真的辛苦了。”

喬予沒什麼力氣，聲線清冷卻的：“薄寒時，我開心的，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又多了一個脈相連的親人。就是丑了點兒，不過養養總會變帥吧。”

薄寒時眼睛很酸，又被逗笑，“你生的，再丑我也不會嫌棄。”

……

晚上，陸家老宅。

老爺子對陸如琢很是疼，貓著老腰親力親為的搖了好一會兒搖籃，把陸如琢哄睡著才放心。

一旁老鐘扶他起來，笑說：“這種哄孩子睡的事，讓月嫂和保姆來就行，您這腰以前就有腰傷，總抱孩子哄孩子，也不嫌累。”

老爺子緩緩直起腰來，確實有些酸疼，剛想離開兒房，陸之律過來了。

老爺子看一眼他手里拿著的瓶，說：“你兒子剛睡著，這會兒喝不上了。”

他住老爺子：“爺爺，您當初為什麼要聯合南初騙我孩子沒了？”

老爺子目深沉的看看他，說：“來書房談吧，別吵著陸如琢睡覺。”

陸之律放下手里的瓶，跟老爺子去了書房。

“你在邊境這半年，覺怎麼樣？過得還充實嗎？”

陸之律坐在那兒，起初語氣不免有些刺：“托您的福，每天過得苦哈哈的，能不充實嗎？”

老爺子橫他一眼，“我是問你，在邊境的日子，跟你以前在帝都養尊優、紙醉金迷的生活比，有什麼不同。”

陸之律陷沉思。

有很大不同。

他在邊境干了好多事兒，和隊友一起從人販子手里救下被拐賣的小孩，也阻止了很多非法境，擺平了大大小小的暴分子。

有一次雪災，雪崩阻路，他開著直升機去山上解救當地邊境村民，其中一個孕婦，差點難產而死，生命的重量在他肩上，在那一刻，他似乎到了大哥曾說的“沉重的責任

”。

在邊境，他見識了大大小小的生死，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好像沒有任何份是高高在上的，唯有生命和責任，高高在上。

這大半年來，他守在邊境，一次也沒給家里打過電話。

一開始是抱著賭氣心態，想要跟老爺子證明，他的能耐，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跟大哥一樣肩負起所有。

可漸漸地，他從高走到泥地里，走到大雪里，越走越堅定，前面的路，也越來越清晰。

后來真的忘了那些賭氣的稚初衷，在邊境，沒有聲犬馬，沒有燈紅酒綠，沒有夜夜笙歌……但他好像真的能覺到自己在清晰并且用力的活著。

從前他恐懼的，不愿意面對的，現在好像都能承了。

老爺子緩緩開口說：“一個人真的強大，不看他能掌控什麼，征服什麼，而是看他能承什麼。我從來都不愿意我陸家的孩子渾渾噩噩沒有追求的過一輩子，人活著，總要有點目標和奔頭，如果你就單單因為你大哥的死，而擺爛一輩子，這是一葉障目，因噎廢食。的確，我們陸家可以養得起一個廢人，兩個也養得起，但我們家出事的時候，你無能為力的時候，你被迫放棄的時候，你還恣意嗎？”

“以前有你大哥頂在你前面，你沒吃過苦，拿著父輩的權力當通行證，你自以為過得自由瀟灑，可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你爸爸也不在位置上了，如果那時候你還不的話，你連你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我已經八十歲了，實在老了，我陪不了你和陸如琢多久了，陸家的傘，得由你來撐。”

“當初故意欺騙你，就是想讓你知道，你的人生之所以一帆風順，是因為有人在不停的托舉著你，你踩在爺輩和父輩的肩上，肆意妄為，以為那是你自己的能耐。可其實我只要輕輕一摔，你就碎了，你像個瓷，本不經事。我不阻撓你，不歷練你，你毫無韌。”

“陸之律，你年輕狂的時候，跟我囂過，你要反抗我，要比我更厲害，我希你繼續反抗我，不是上說說而已，要做出實際效來，直到有一天，你能趕上我，甚至能為與我匹敵的執棋人。”

“只有這樣，你才能護得住你想護的人，也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恣意。我希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

老爺子的話，在耳邊振聾發聵。

陸之律走回嬰兒房，看著搖籃里睡的小孩，輕輕嘆息道：“陸如琢，你長得像你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