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許久,蘇查終於定下心來,依了這男子所言,繼續圍攻下去。
隻是他還是有些慨:「若陛下肯聽我的,不去打什麼天守關,隻攻陵,今日必就拿下了。天守關易打,可若大楚拿到了火藥北狄卻沒拿到,日後再打就難了,你說陛下怎的如此糊塗?!」
「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藍男子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見城樓上的子轉離開,他也覺得無趣,同蘇查打了聲招呼,便轉離開了。
衛韞衝出重圍之後不敢停歇,帶著楚瑜給他的匣子一路狂奔回京。他提前讓人先到衛府通知做好準備,一到家中,衛府所有人便已經候在正堂。顧楚生站在前列,他消瘦許多,他一進來,他便迎上來,張口就道:「楚瑜呢?!」
衛韞深深看了他一眼。
過往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不過是覺得這個人討厭。
如今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便是厭惡又欽佩,如此之下,還要將自己所有緒下,去盡量正視這個人,平靜道:「先做下來,我將事同你們說清楚。」
衛韞迅速將陵城所有事完整說了一遍,隨後道:「現在況就是這樣,嫂子如今在陵城,最多能守一個月,所以我們要一個月之掃平北狄後方。」
「這不可能。」
沈佑果斷開口:「北狄軍隊其實分兩隻,蘇查的人馬在陵城,可北皇蘇燦手中人馬也不,如今蘇燦正在全力攻打泉州,一路朝天守關過來,我們要在一個月掃平蘇燦人馬,怕是不容易。」
「若我將火藥帶來了呢?」
衛韞盯著沈佑,沈佑卻是盯著他道:「你能短時間產出多火藥?」
哪怕有方子,然而如今大楚全線狼煙,安全之地,卻也很難馬上就建起一個像陵城這樣批量生產的軍事基地。
一個月時間,對於一場舉國之戰來說,的確太難了。
顧楚生聽著他們說話,慢慢笑了起來。
衛韞看向顧楚生,對方死死盯著他,眼裡彷彿是滴出來:「沒事兒啊,陵城還能再守兩個月。」
當年楚臨就守了三個月,楚瑜如今有兵有糧,不可能比當年楚臨守得還短。
顧楚生搖搖晃晃站起來,大笑出聲:「拿你嫂子的命,去換這三個月啊!你不是早就料好的嗎?一個月平了北狄?」
顧楚生「呸」了一聲,冷聲道:「癡人說夢!」
衛韞沒說話,他靜靜看著地麵,顧楚生見他不語,無數憤怒湧上來,無力湧上來。
「衛韞,」他沙啞出聲:「待你不薄啊。」
「沈佑,」衛韞抬眼看他,平靜道:「你回北狄去,我想辦法給你一個假份,你偽造一件蘇查的信帶在上,你到北狄皇城等我。」
沈佑皺起眉頭:「你讓我過去做什麼?」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
衛韞抬了抬手:「你先先去,今日啟程。」
「衛韞!」顧楚生提了聲音:「你當真就這麼放在戰場上了嗎?!」
「衛夏,」衛韞平靜開口,同衛夏道:「去前線找宋世瀾,讓他棄了泉州,直接走,順便把二夫人接回來。然後讓宋世瀾候在一丈峽,等姚勇帶兵從天守關逃往青州,就在在那裡守著姚勇,格殺勿論。」
「是。」衛夏應聲,退了下去。
「衛秋,你去找楚臨,」衛韞迅速寫了封信,同衛秋道:「告訴他,讓他給姚勇去一封信,邀請姚勇共守天守關,打起來之後,立刻棄城逃了,留姚勇一個人守天守關。」
「是。」
「衛韞!」
「顧楚生,」衛韞抬頭,靜靜看著他,語調沒有一點波瀾:「楚臨棄城後,你去勸說姚勇棄了天守關。而後同秦時月一起,守住天守關,等我過來。」
「衛韞,」顧楚生冷著聲音:「你聽明白我說什麼了嗎?你記不記得我同你說什麼,我給你賣命,是因為我要娶楚瑜。如今你如此對,你憑什麼以為,我還要幫你?」
衛韞垂眸看著白紙,死死握著手中玉製筆,剋製著自己緒。
不能說,不能嫉妒,不能言語。
他與顧楚生不同,顧楚生喜歡那個人,可以坦坦喜歡,可他這份喜歡,註定應該爛在黑暗裡。
「楚臨棄城之後,你勸說姚勇棄城,到時華京岌岌可危,我便同陛下手中要過帥印,回去拿下天守關。而後我會讓楚臨和宋世瀾一路奪城,你回到華京來,華京衛家的軍力由你全全掌握,你周旋世家,將淳德帝困在宮裡,拔了他的爪牙。」
聽到此刻,顧楚生終於品出那麼幾分不對來。
衛韞平靜道:「奪下天守關後,我會帶五千輕騎,攀過雪山,從雪山北狄,直王城,劫持北帝,命蘇燦下令,全線退兵。」
聽到這話,顧楚生睜大了眼睛,全然一副看瘋子的眼神看著衛韞,衛韞平靜道:「這時蘇燦的人會有所損耗,蘇查從陵撤軍時,楚臨和宋世瀾再追北狄軍,蘇查顧忌都城,必不戰,此戰盡量多絞殺他們兵力,一路追到北狄,往皇城打過來。」
「我會在皇城與他們裡應外合,而嫂嫂出陵之後,如果姚勇還活著,讓封住姚勇的軍隊,著姚勇不出青州。陳國若有異,你就往前,許之以重金,穩住陳國。」
衛韞神淡然說著所有要發生的事的可能。
顧楚生聽著,慢慢沉默了下來。
「衛韞,」他終於開口:「且不說你們如何過了那雪山,如何五千人馬攻下北都,就算你攻下了北都,你用五千人馬在北狄腹心等楚臨和宋世瀾,一旦大楚兵至,蘇查第一個就要殺你陪葬,你此一去,活下來的機會小之又小,你可明白?」
聽到這話,衛韞慢慢笑了。
「我知道。」
「那你……」
「可是,我不能不管。」
說著,衛韞抬起頭來,目穿過春日澄澈如洗的天空,越過那層層雲海,彷彿是看到了遠方城樓上那襲獵獵雪。而後他將目落到庭院裡。
那人曾在這個庭院裡,月華如水,長槍如龍,給他過一場旖旎又華的夢境。
那時候他坐在長廊上,聽著室子們合歌而唱,看著眼前子姿態風流。
那時候他想著什麼?
他想——
能得此一舞,願死效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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