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真的被景玥傷了心，還是簡王府知道所作所為之後加嚴了對的看管，一直到雲蘿的生辰，安如郡主都再沒有出現在的眼前。

但其實細究起來，安如郡主與麵的次數並不多，統共也就那麼幾次而已，隻是每次見麵都不那麼愉快罷了。

隨著生辰臨近，老夫人已經沒心出門去應酬了，兩府的所有人都被和長公主調起來，隻為即將到來的及笄禮做準備。

不僅是自家的兩府，幾乎全京城的宦勛貴世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雲蘿的及笄禮上。

自從皇上開始逐漸掌握權柄，曾經宴席不絕的衡長公主府已經好幾年沒有開門宴客了，長公主也以養病為由窩在府中，非親近人家絕不登門赴宴。養好了，又從兒那兒接手了報館的事務，彷彿煥發了第二春一般，隻把力投注在報館事業上。

衛老夫人更是遠在幾千裡之外的江南，就算有宴也與京城諸家無關。

眼下安寧郡主的及笄禮必然是要大大辦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經收到了請柬，並表示到日子定會赴宴。

這可是安寧郡主自出生以後的第一次正經大事呢，畢竟當年滿月百日周歲宴都不是。

是那個如今還被放逐在莊子上的衛湞……

忽然想起，當年衛侯府小公子衛湞的滿月百日周歲宴似乎都沒有大辦呢，很是冷清的就過去了，沒有在城裡激起一點波瀾，這究竟是因為當時衛侯剛死尚未出孝，還是因為長公主一開始就知道了那個孩子被人調換，並非自家的？

有些人便忍不住倒了幾口涼氣，脖子後麵都覺颼颼的。

長公主和老夫人今日偶得閑暇，坐在敞軒賞景聊天，也正好說起了衛湞。

「那個孩子也在莊上放置了三年，聽說安安靜靜的十分乖巧，沒有鬧出一點事兒來，殿下是如何打算的？」

長公主的表冷漠，似乎並沒有因為那個孩子在邊以兒子的份養了十二年而留下太多，聽到老夫人的詢問，的眼裡還浮現了一奇異的芒，然後緩緩的瞇起眼，勾起角，幽幽說道：「三年前，他也還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呢，又被我縱得無法無天，同齡的郎君裡頭，沒人比他更張狂。然而，突然遭逢大變卻一反常態的冷靜不鬧事，彷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世，知道他並非本宮的兒子，做好了萬一被揭穿的準備。」

老夫人也皺了皺眉頭，嘆道：「此事確實讓人堵心，但一直把他關在莊子裡，也不是長久之計，終究也隻是個被人無辜利用的稚子。」

「有何不好？」長公主說，「他若安安分分的，好歹養了一場，我也不是容不得他平安度過此生；若不安分，我正好能揪出他背後之人，省得我一直惦記此事，吃不好睡不好的。」

老夫人笑看了一眼，問道：「公主近來子可還好？」

長公主也笑了起來，說：「自淺兒回來，我的子就一日比一日更好了，如今幾乎每天都要理府中和報館的事務，卻仍力充沛，不覺得疲乏。母親您仔細看看我，是不是看起來還年輕了不？」

老夫人仔細看了看，又手的臉，笑道：「我也有好幾年沒見著你了，不曉得你先前被病痛折磨了什麼模樣。不過，跟多年前相比，你如今的氣不比當時差，臉上也手細膩，彷彿還是剛嫁來我家的模樣。」

長公主喜滋滋的了自己的臉，也覺得自己還得很，說：「淺兒特意給我調製了胭脂麵膏，抹上之後十分的滋潤細，用了一段時日，之前眼角的一些細紋都被平了。」

「也是調養得當，裡好了，麵上的氣自然也差不了。」

婆媳倆就此揭過衛湞的話題，又從胭脂水說到調養，從即將到來的及笄禮說到衛逸之也將及冠，都可以準備婚姻嫁娶了。

雲蘿的生辰在十月的最後一天，但提前幾天，侯府就十分熱鬧了，大部分人家都是提前把賀禮送上，管事們領著賬房把各家賀禮都一一登記造冊之後，全塞進了雲蘿的小庫房。

雲蘿有兩個小庫房，長公主府那邊的早已經被祖母和公主娘塞滿，兄長還要時不時再往裡麵見針般的塞進去一些。侯府這邊，因為住得，院子和小庫房都有些空，但不過幾天的時間就也被塞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匣子架子，高高的堆疊起來，幾乎要到房梁屋頂。

劉氏看得咋舌，又覺得雲蘿之前說的「京城裡許多宦人家嫁兒，也隻陪送幾千兩銀子的嫁妝」大概是特意哄安的。

怎麼可能隻用幾千兩銀子呢？家小蘿過個生辰，收到的賀禮就能堆滿一個庫房，什麼綾羅綢緞、金釵銀環、珠玉頭麵、瓷擺件、書畫古玩……看得眼睛都花了。

雖說家小蘿跟別家千金不同，是頂頂尊貴的那一層次，但他們鄉下人嫁個兒都陪送了幾千兩銀子呢，當的大人，幾千兩銀子怎麼拿得出手？

唉，家小蘿真是善解人意，怕覺得為難不好意思，還特意編出了那樣的話來哄。

劉氏心裡幽幽的一嘆，回頭又取出一早就給雲蘿準備好的及笄賀禮看了又看，轉頭跟鄭穀說：「我看別人家送禮都是一箱一箱的，我們隻送這一件，會不會太簡薄了？」

鄭穀撓撓頭，「現在再出去買，也來不及了啊。」

文彬正好過來，聽到爹孃的煩惱，不由愣了下，然後也撓著頭說道：「應該不會吧？我看大哥也隻備了一樣，並沒有幾大箱子啊。」

劉氏忙問道：「當真？」

文彬想了想，點頭道：「雖不知裡麵是什麼，但我看到確實隻有能托在手上的一個錦盒，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我也給三姐備了一樣，原本想跟嘟嘟合夥買個更好的，結果他不願意，哼！也不曉得他那零花錢還剩多，能備個多像樣的禮！」

還藏著掖著不給他看，多稀罕吶！

十月三十，京城已經寒風瑟瑟，但今日康平坊鎮南侯府和衡長公主府所在的街巷裡卻熱火朝天的，從天不亮就有馬車靠近，待天放明時，蜿蜒的馬車已經排出到了幾裡之外。

今日，鎮南侯府中門兩側的府門大開，旁邊的衡長公主府雖府門閉，但門外屋簷下也是張燈結綵，就連兩旁的鎮門都披紅掛綠，分外喜慶。

前來的年輕公子和小姐們見此場景，不由嘀咕，「從未見過鎮安侯府這樣熱鬧。」

年長的夫人們不由嘆，「恍惚記得，上次這樣熱鬧，還是在小侯爺周歲的時候。」

自從衛侯爺救駕殞命，鎮南侯府就關上了大門，長公主另居，老夫人又常年鎮守在江南，這裡可不就冷清了嗎？

男客那邊，小侯爺衛漓親自站在門口迎接，客這邊，則是英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趙婂幫忙招呼，長公主邊的蔡嬤嬤從旁協助，另一個嬤嬤，竟是皇後娘娘邊的秦嬤嬤！

夫人們麵麵相覷，雖不覺得意外，但神還是更鄭重了幾分，笑容也愈發溫和善。

主賓相宜、和樂融融，鎮南侯府的前院後院、廊道花園裡，可見賓客影，或遊覽賞景，或聊天嬉戲，還有部分姑娘則去了雲蘿的院子裡。

雲蘿今日一早起來，省去了晨練，沐浴焚香，並穿上了準備好的新裳。

那一應的流程，讓的表越發的繃冷淡了，不由朝給通發並順便囑託待會兒流程的祖母問道：「及笄就已經這樣麻煩了，等日後親的時候，是不是更麻煩？」

老夫人見問得一本正經，說起嫁人都沒有一怯，反而眉眼之間還浮著一點點忍，不由得被逗笑了。

大概是怕越發的不願意嫁人，老夫人想了下才說道：「這得看是從何比較了，畢竟這兩樣都是子的人生大事。親雖流程繁多，但前麵的幾禮皆由家中長輩做主，也就親那日要累一些，而及笄禮上，單隻是裳就要換上好幾，頭髮也是梳了又散，大概是比親還要麻煩一些的。」

雲蘿眼眸低垂，默默的任由祖母在上作。

其實也還好，反正服又不用自己穿，頭髮也不用自己梳，今日就當個木頭人，由著人擺弄就是了。

老夫人替通了發，卻並未梳起，上的裳也隻是最簡單的模樣。

過銅鏡，雲蘿看到站在後，雙手扶在的肩膀，輕聲說道：「今日替你主持笄禮的正賓是英國公夫人，上頭父母公婆俱在，夫妻和順，兒雙全，整個京城如這樣有福氣的夫人也不多。」

雲蘿點點頭，淡然道：「祖母和母親安排就是。」

外麵傳來一陣清脆的笑鬧聲，老夫人轉頭看了眼，笑道：「一聽這聲音就知是溫家的二孃子，是個活潑討喜的人兒，難得小蘿竟能與上朋友，還請了來做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