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玥很快就發現溫家五姑娘其實並沒有那麼礙眼,因為更礙眼的人出現了,還不止一個。
一路上山,原本就是雲蘿走得最快,其他人包括師父在都被落在了後麵。溫墨倒是在他親妹溫四姑孃的不斷催促下勉強跟上了腳步,可惜走到若蘭寺門口便再也走不了,就連顧安庭都被他死死拉著陪他在外麵休息。
不過在雲蘿和景玥於蓮池邊停留的這會兒,後麵的人終於都追了上來。
「阿玥,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也是來參加法會的嗎?怎麼就你一個人?」溫墨在看到景玥的時候一下子就撲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早知道你今天也來,我就跟你同路了,路上無聊還能作個伴。」
雲蘿從他的臉上看到了與溫如初方纔在山腳見麵時相似的表,都是熱又活潑,還有點話癆,真不愧是親兄妹兩。
把家裡的猴兒全都帶了出來的溫夫人覺得今天的腦殼特別疼,在溫墨之後就忙上前行禮,問候道:「王爺今日可是陪著老太妃前來禮佛?」
景玥拱手回禮道:「祖母在家裡,隻派了本王來替添些香油。」
「前幾天聽聞老太妃欠安,如今可有好些?」
「多謝夫人掛懷,隻是了點涼,已經痊癒了。」又看向傅彰和季千羽,說道,「今日出門前,我還聽老太太唸叨說許久不見二位上門,新人還沒房呢,就這麼急忙忙的把這個人拋到了牆外。」
季千羽微紅了臉,又笑道:「是小的不是,明日我們就登門向老太妃請罪。」
笑容明,艷麗得彷彿一朵盛放的花兒,傅彰側頭都不看得微微失了神,忙輕咳一聲回過神來,也朝景玥拱手,「原本也正想從這裡回京後就去拜訪老太太,前幾日欠安,我們也不敢冒然上門,擔心擾了老人家的清凈。」
寒暄過後,人群就分了幾撥,有的要去上香祈願,有的是來供奉還願,有的想去求籤請平安符,有人想要沐浴香火祛祛上的晦氣,當然也有對佛祖沒興趣隻單純想來玩的。
比如雲蘿,就是來玩的!正好景玥說他已添了香油,接下來都沒什麼事了,打算去後山的梅林中轉轉。
雲蘿不想吃師父師孃的狗糧,也不想打擾他們二人約會,就果斷的選擇了和景玥去後山賞花賞雪賞風景。
傅彰知道與景玥早已識,並沒有多想,倒是季千羽看著那兩人離開的影若有所思。
「怎麼了?」
季千羽一愣回神,笑著沖他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突然發現小王爺也還隻是個年郎呢。」
傅彰嘆,「小王爺天資無雙,小小年紀就扛起了瑞王府和西北幾十萬大軍,打的西夷諸部聞風喪膽,王爺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年關將至,各地的使者也陸續到了京城,當日西夷的六王子被俘後送到了京城卻還是被他給逃走了,你說西夷的使臣還會如期前來朝貢嗎?」
「逃回了西夷又能如何?一個連王庭都要重建的王子想要翻可沒那麼容易!」對此,傅將軍信心十足。
雲蘿無意拜佛,就直接前往後山的梅林。
不過兩人才剛剛轉出寺院就聽見後一陣飛快的腳步聲,轉頭便見溫大公子快步追了上來,上還抱怨著:「你們走得也太快了,我不過是轉了個就看不進你們的人影了,自己跑出來玩都不知等等我,太不夠朋友了!」
景玥:「……」這個朋友還是扔了吧!
雲蘿問他,「你不陪溫夫人和你的弟弟妹妹們上香拜佛嗎?」
溫墨著他掛在腰間的香囊嘆了一口氣,「那有什麼意思?我娘每次都要從大殿拜到偏殿,不落下一個菩薩,平時在家都沒見腳那麼利索,我可不想這個罪。」
「還能比爬山更累?」
溫大公子眨了眨眼,又笑嘻嘻了起來,說道:「爬山好歹還有沿路的景無數,雪中賞梅亦是一樁雅事,如何會累?」
哦,原來你還是個文藝年嗎?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溫墨看不到景玥對他的嫌棄,是到了他們邊一起往梅林走去,還一個勁的跟雲蘿說話,「我聽我二妹妹們你雲蘿,這是你以前的名兒吧?我也能這麼你嗎?」
「可以。」
「哎呀雲蘿妹妹真是爽快人!你之前有來過蘭若寺嗎?不過你到京城才兩個月,就算今日之前來過蘭若寺也肯定不曾見過那梅林的景。其實如今梅花多隻是含苞待放,並不是風景最好的時候,一般要等到過年前後才會盛開,那才真的是幽香浮,不勝收。但現在踏雪賞梅也另有一番風味,來來來,往這邊走,順著這條路再繞過兩個彎就能進梅林了,你看,那兒就是!」
溫墨忽然覺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不由手往脖子後麵捂了一下,咦,領口服帖整齊沒有風啊,難道是今日穿得有點了?
山上果然要比城裡冷得多呢!
三人一路前行,侍從丫鬟們都被打發著遠遠的跟在後麵,其實不用繞過彎就已經能看到梅林的景了,再往前就真正的進了梅林之中。
走得近了,看得也就更清楚了,確實如溫墨所說,如今梅花都還隻是結了潔白的花苞,從枝頭的積雪中悄悄探出頭來,需得仔細去找才能找到零星的幾朵緩緩張開。
約有暗香飄浮,但並不明顯,需得很仔細的去尋找才能聞得到。
雲蘿抬頭在枝頭積雪間尋找著盛開的花朵,目清淩淩的似乎十分專註,景玥悄悄的湊到了的耳邊輕聲說道:「等到三月下旬,這些梅花就變了漫山的青梅,到時候再與你來摘一些,你喜歡醃製還是製?或者泡酒喝?」
雲蘿頓時眼睛微亮,想想吃青梅至也要等三個月之後,便說道:「其實梅花烤也很香。」
景玥不彎起了眉眼,神姿瀲灧,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又不敢多看,「那我們等會兒去別轉轉,看能不能找到兔子野之類的?」
雲蘿有一點點心,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大好,就綳著小臉說道:「怎麼能在佛門之地殺生還吃呢?太不尊重佛祖了。」
「佛祖自己也是吃的吧?不然信徒們為何給他供奉大魚大?」
你說得好有道理!
景玥頓了下,又說道:「山裡的和尚不殺生,山上的生活安逸都養得十分壯,隻是如今冰天雪地的它們也都躲了起來,不知能不能找到。」
雲蘿的手指輕輕的彈了一下,打獵啊?很擅長呢!
話說,自從離開白水村,都好久沒有吃過烤了,明明之前還吃烤吃到想吐,如今許久沒吃卻竟然有點想唸了。
做別的菜不行,烤卻是不錯的,好歹練了那麼多年,這也是做的唯一能稱得上好吃的東西。
心裡覺得在佛門之地做這種事不太好,目卻已經下意識在周圍轉了起來,看看哪裡能找到小留下的痕跡。
景玥便拉著在梅林裡往上走,梅影稀疏、踏雪簌簌,但見年頎長,窈窕,走在一起甚是和睦,彷彿自了一方天地,將別人都摒棄在了外頭。
溫墨忽然用力搖了搖頭,忙快步追了上去,「唉等等我,你們怎麼直往上走了呀?往那邊走的話能把整個梅林都走遍呢。」
景玥心營造出來的氣氛被瞬間打破,他跟著雲蘿停下了腳步,並在看不見的背後幽幽的朝溫墨看了過去。
溫大公子腳步一頓,一瞬間又從背後竄上了一陣涼意。
他有些困的看著景玥,然後悄悄的把腳步挪到了雲蘿的另一邊。
唉,阿玥哪都好,就是這脾氣實在是太晴不定了些,總是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不高興了,讓人琢磨不。
雲蘿似乎覺察到了一點異樣,轉頭看向景玥。
景玥的目在瞬間和了下來,朝嫣然一笑,艷若桃李,過於淺淡的雪中梅林都似乎在瞬間被渲染上了幾分彩。
溫大公子飛快的眨了眨眼睛,不覺得心裡有些古怪,隻是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聽見雲蘿轉回了頭來跟他說:「我們想去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打個獵。」
「……什麼?」震驚過後,他迅速的轉頭四顧,沒發現周圍有其他人才鬆了口氣,著聲音說道,「這不大好吧?佛門聖地,又是殺生又是吃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能不能也一起把你的表同步一下?
溫墨子活潑還有些話癆,幾年前在家裡也是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但他還真沒有做過在寺廟裡吃這樣出格的事。
今日蘭若寺舉辦法會,大部分香客都還在寺院裡麵,隻有數年輕人待不住先跑到了後山閑逛,雲蘿他們很輕鬆的就避開了人群,隻往僻靜的地方鑽。
當雲蘿把從雪地裡揪出來的兩隻兔子利索的剝皮開膛,拿雪洗乾淨的時候,景玥也已經拾撿乾柴架好了火堆,另一邊,溫大公子兜著一捧梅花的走了過來,從枝頭掉落到他頭上的積雪都沒工夫去手撣一下。
「我在附近轉了一圈,就隻找到這麼幾朵盛開的梅花,再遠的不敢去,怕遇到人。」他把帕子攤開在雲蘿的麵前,小心翼翼又有種的興,「夠不夠?」
帕子上小小的一捧梅花確實不多,但說也有好幾十朵,雲蘿看了一眼就說:「夠了,就是給添個香而已。」
火堆已經點燃,景玥手將雲蘿手裡的兩隻兔子都接了過去,「我來吧。」
雲蘿猶豫了一下,然後就愉快的放手了。
有人代勞,自是樂得吃個現,至於說金尊玉貴的小王爺會不會烤,覺得在戰場上待了三年的人,不可能連這麼簡單的技能都不會。
火舌炙烤著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響,最外麵的一層迅速的變,沒一會兒就散發出了一子撲鼻的香味。
雲蘿從隨攜帶的荷包裡翻出了一小包鹽和花椒,給景玥均勻的撒在了油汪汪的兩隻兔子上麵,一瞬間激發出來的香味也更濃鬱了。
溫墨忍不住的咽起了口水,拿著小樹枝眼的坐在旁邊看著,「你你你還隨帶著調料包?這是一早就想好了要來這裡抓獵烤吃嗎?」
雲蘿頭也不抬,「我去哪裡都隨帶著這些,並不是為今天專門準備的。」
溫大公子的臉十分的一言難盡。
景玥真是一點都不想去看那礙眼的人,隻側頭跟雲蘿說話,「我之前在西北,發現他們那邊有許多人烤都會撒上一種孜然的香料,不香還能祛除裡的腥膻,我原本還帶了些回來,隻是在路上出了點意外不慎丟失,之後雖然也讓人帶了些回來,卻也以為你用不上了。」
雲蘿的臉上雖沒什麼波,眼睛卻是微亮,問道:「你現在帶了嗎?」
「沒有,你若是喜歡,我回頭讓人給你送去府上?」
「好!」
景玥拿出匕首在上麵劃了幾刀,又撒了一層鹽粒和椒,溫墨已經在旁邊坐立不安,狂咽口水,完全聽不見旁邊的兩人在說些什麼。
他今日早膳就沒有吃都很飽,一路馬車又跑著胖四妹爬了幾百層臺階,他其實早已經腹中空空,現在被這撲鼻的濃鬱香味包圍,來自的本能真是怎麼也控製不住。
「好了沒?我覺得已經能吃了!」
景玥不理他,他就著肚子說道:「腹中空空,聲若雷鳴,我覺得我現在能一口氣吃下一整隻兔子。」
看著火上的兩隻烤兔,他有些糾結的擰起了眉,「我們三個人分兩隻兔子,怕是不夠分呢。」
景玥覺得他不說話都不行了,當即目深幽麵嘲諷,「你那一小捧梅花就想換一整隻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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