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出了那樣的事，蔣五小姐還會不顧一切的和顧二公子在一起嗎？」同樣的話也在雲蘿的耳邊響起。

顧安城的風流韻事在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王尚書與安寧侯因為自家兒也是和廣平王天天吵、日日鬧、幾乎要反目仇。

但既然說了幾乎，那就是還沒有真的反目，然而之間發生的一樁樁事卻很是讓人津津樂道。

兩家的兒都因為顧安城失了清白沒了名聲，若是不能嫁進廣平王府，剩下的就隻有送去家廟青燈古佛或者找個偏僻的小之子遠遠嫁出去，這他們如何能甘心？

都是心教養長大的名門閨秀，出事之前，多高門貴族踏破了他們家的門檻來求娶，出事後，若不能嫁廣平王府，這個兒就算是砸手裡了。

可是該怎麼嫁，又是一個問題。

廣平王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還要小心措辭，生怕惹怒了王尚書和安寧侯之後會遭到毆打，短短的幾天時間他就覺老了十歲都不止，頭髮也是大把大把的掉，連脾氣都越發的暴躁了。

在這樣的況下，沐國公府卻始終沒有靜，本來他們就是害者，好好的一場花宴被攪和壞了，京城百姓說起這件事來都是同他們的居多。

可知道更多的人卻不好奇蔣家的反應，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好奇蔣華裳的反應。

蘭香作為那件事的見證者，對以後的發展也格外多了份關注，今日與月容坐在一起的時候就忍不住好奇的和小聲議論了起來。

月容正在綉一個荷包，繡的是纏枝花，聞言停針想了下，也輕聲說道：「外麵都傳了那樣，不僅當事的兩位姑娘沒了名聲，們家中的姐妹也跟著牽連，聽說安寧侯府的五小姐原本已經開始要請期了，卻因為這事兒男方暫時沒了靜，說不定就要退婚呢。」

蘭香聽得唏噓不已，「如果這樣了，蔣五小姐還要跟顧二公子在一起，我就相信他們是真。」

月容「噗嗤」笑了一聲，「若真如此，蔣五小姐以往的好名聲可就全沒了。」

現在哪家小姐還敢往顧二公子邊湊？當日赴賞宴的夫人小姐們都恨不得離那三人遠遠的，一一毫都不要沾惹到上來纔好。

況且，蔣五小姐和顧世子的婚約可還沒有退呢！而眼下這況，就算當真退了婚轉而跟顧二公子在一起，那撲麵而來的流言蜚語恐怕都能把他們給淹沒了。

蘭香也覺得那兩人大概是真沒戲了，想想竟覺得還怪可惜的。

轉頭看著月容手下逐漸型的纏枝花紋，不由讚歎了一句，「姐姐繡得真好！」

月容卻嘆氣道：「我也就能綉個荷包手帕的，如歌繡得纔好呢，小姐屋裡的那扇屏風就是繡的。」

蘭香回頭往屋裡看了一眼，「這也太厲害了，得花費多時間才夠啊？怪不得如歌姐姐都不怎麼出門。我卻是個手笨的，勉強能補個裳。」

「不過是各有所長，我們也沒你的好廚藝啊。」

蘭香赧一笑，「我娘以前是灶上的廚娘，後來老夫人看重讓當了管事，我從小就跟著我娘學這些，其實還差得遠呢。」

「已經很好了，我覺得不比大廚房的差。聽說江南四季如春如畫，我卻從不曾去過，你給我說說唄。」

「哪裡有四季如春？也是夏日酷暑冬天寒冷。不過在我們那兒，即便到了冬天落雪的時候，外麵的樹木、路邊的野草都是綠油油的，不像這裡，一過了秋就全都黃了。」

雲蘿正站在那扇綉屏前，看著上麵的滿庭芳，這是屋裡最鮮艷的風景，對本不擅針線的來說，所有緻的針線綉技都是值得讚賞的，比如太婆、比如雲蔓姐姐，又比如如歌。

如歌極安靜，為大小姐屋裡的一等大丫鬟，卻時常安靜得能讓人忽略的存在，雲蘿在帶著出了一次門之後就沒再想帶第二次，隻由著天天躲在屋裡刺繡做針線。

刺繡於而言大概就是真，雲蘿上的小到荷包手帕，大到裳屏風，有很大一部分都出自手，且樣樣緻，而也隻有在把又一件綉屏展示出來的時候才會像個正常小姑娘那樣的鮮活。

兩個丫鬟還在外麵小聲的說著話，隨著天氣的逐漸轉冷，每當太高升的時候，們就喜歡跑到外麵院子裡曬著日頭幹活，還能湊在一起說話聊八卦。

隨著一陣腳步聲急匆匆靠近，一早就不見了影的蘭卉從外麵跑了進來，臉上有著抑製不住的興，還沒到人前就輕呼著喊了起來，「又有新的進展了！蔣五小姐和顧二公子在西鏡湖邊私會，不知怎麼的吵了起來，還拉拉扯扯的被好多人看見了！」

總算還知道些規矩，記得不能大聲嚷嚷的擾了小姐清凈，但月容還是先瞪了一眼，然後才輕聲說：「你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熱鬧？」

蘭卉激的湊到們麵前，笑嘻嘻的說道：「月容姐姐可別不信，外麵都傳遍了。今日西鏡湖邊有文會，顧二公子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出門赴會，大概是覺得表現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挽救一下他的名聲吧。蔣五小姐作為才也出現在了文會上，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一起跑到僻靜的，要不是爭吵的聲音驚了路過的幾名外地學子，誰都沒想到他們之間竟也有牽連呢。」

拍了下手，激得兩邊角直往上咧，彷彿親眼所見一般，想說話時連忙咳嗽一聲，把不自覺逐漸放大的聲音又了回去，「顧世子也在場呢，聽說他當時那臉一下子就綠了，魯國公府的溫公子和旁邊的另幾位公子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拉走。廣平王府的太妃娘娘也被驚了，親自出門拜訪沐國公府，要給顧世子和蔣五小姐退婚。」

月容和蘭香不由也跟著輕呼了一聲，雲蘿在屋裡聽了一耳朵，總覺得這事莫名的耳。

好像當日給顧安庭出的主意呢。

丫鬟們還在輕聲議論個不停，雲蘿聽了會兒，忽然喊了一聲，「蘭卉。」

外麵的聲音一頓，然後蘭卉快步走了進來，「小姐，您有何吩咐？」

雲蘿看著，說：「我給你換個地方吧。」

愣了下，然後臉一下子就變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是奴婢哪裡做的不好嗎？您說，奴婢一定馬上就改了，您別趕我走！」

月容和蘭香聽到了靜也連忙走了進來，見到這幅場景也是有些驚慌，隻是看著小姐似乎平靜冷淡的模樣，們一時間也不敢再上前，隻是站在旁邊觀著。

雲蘿沒有看們，一直隻看著蘭卉，見突然下跪其實心裡也驚了一下，以至於連之後的話都不由略頓了會兒。

「你誤會了，我沒有要趕你走。」示意蘭卉站起來，並說道，「我隻是給你另外安排了一個地方，你以後還是要繼續給我幹活的。」

蘭卉眨了眨眼，先鬆一口氣，卻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好奇的問道：「小姐想讓奴婢去做什麼？」

「適合你的去。」

「適合我的？可是奴婢什麼都不會啊，做飯沒有蘭香好吃，針線比不上如歌姐姐，服侍小姐又比不上月容姐姐細緻，我我我……也就會日常跑個。」

「你這些天跟我學化妝，不是學得很好嗎？」

眼睛一亮，又迅速的暗淡了下去，「可是小姐自己就比我厲害多了，我學得再好也無用武之地。」

雲蘿走到旁邊的榻上坐下，翻起了小幾上的冊子，「所以不是說了嗎，給你換個合適的地方。」

出一本青皮賬冊，轉頭跟說道：「母親給了我一家胭脂鋪，你就去替我看管吧。」

「管管管鋪子？」蘭卉頓時被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雲蘿翻開了那本賬冊，與說：「也不是由你一人掌管，鋪子裡原本就有掌櫃，你就去手下當個夥計，多學些本事，順便……你不是打聽事嗎？正好胭脂鋪裡多的是各家眷來往，有的是新鮮事讓你探聽。」

蘭卉愣愣的，好像明白了什麼，又不是很明白。

蘭香在後麵踢了一腳，踢得蘭卉一個激靈，忙磕下頭說道：「奴婢定不辜負小姐的栽培！」

雲蘿將手裡的賬冊遞給了，說：「這是哪家胭脂鋪的賬冊，你先拿去自己琢磨琢磨，你去了那裡後雖不用管賬，但以後說不定能用上。」

蘭卉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接過這本賬冊，心又激又十分忐忑。

還是個小姑娘呢，過去的十多年裡不是練武就是學著怎麼伺候人當個好丫鬟，這種事真是從沒有經手過。

月容和蘭香都替高興，又忍不住的有些羨慕。

雲蘿看在眼裡卻沒有多說什麼，是不是也另有安排都還是自己心裡的一些想法，尚未落到實就不要輕易說出口。

邊其實真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很多事都習慣了自己手，也從沒有想過要改變這個習慣，所以邊的這四個大丫鬟除瞭如歌有的真刺繡，另外三個人是真的閑的。

汀香院的事本就不多，下麵還有二等三等的丫鬟分擔了大部分活計，蘭香三人就天天在眼前晃，時常想找點事來做都無從下手。

蘭香好歹還能見天兒的去小廚房給雲蘿開個小灶，月容卻發現洗臉漱口小姐喜歡自己來，穿沐浴更不喜人靠近，就連喝茶倒水都不假人手，在家素麵朝天，出門描眉抹脂比誰都細緻，這個大丫鬟每天除了端水擰個帕子和給小姐梳發之外，再沒有別的事了。

而蘭卉更是天天出門去打聽各路八卦。

雲蘿覺得，人手閑置也是一種莫大的浪費，而且既然能被選到邊當大丫鬟，就不會是沒點本事的庸人。

更浪費了！

蘭卉捧著胭脂鋪的賬冊還有些擔心，「如果奴婢走了，小姐以後想打聽些什麼訊息該誰去啊？」

雲蘿被這莫名的重點弄懵了一下，「你出去後要打聽訊息不是更方便了嗎？還是你覺得，你出去了就再不用來見我？」

啊，對哦！

明白過來後就嘻嘻的笑了起來，雲蘿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又聽見外麵有人走進了院子，站在屋門外說道：「小姐，有幾封從江南來的信件，殿下讓奴婢給您送過來。」

雲蘿一下子就坐直了子。

蘭香快步從屋裡出去，接過那幾封信又與送信的人道了聲謝，然後快步進屋將信遞給了雲蘿。

總共三封信，分別來自文彬、袁承和祖母衛老夫人，雲蘿猶豫了下，最先拆開了老夫人的那一封。

信的開頭就是詢問到京城後過得好不好，習不習慣，有沒有不適應或被人欺負，又說隨信一起送來了一些江南的吃食，都是吃慣且吃的，還有一些新得的稀罕料子和江南特產。月前他們走得急都沒來得及帶上，現在也全打包運送過來了，喜歡的就留著，不喜歡的可以送人，多幾個朋友平時能一塊兒玩耍也是極好的。

其實哪裡是來不及帶上，而是輕車簡從，不方便帶哪些累贅東西。

一直過了兩頁信紙，雲蘿纔看到上麵說起了離開後那邊發生的大事小事，多是幾筆就帶過了，顯然老夫人更關心孫在京的生活。

將信收好放下，又拆開了來自袁承的那一封。

這封信就簡單多了，一看就是袁承的口氣，滿紙的詼諧讓雲蘿也不角輕彎了起來。

他並沒有寫多重要的事，歸結底就隻有兩件，一是他已經與先生的兒林大姑娘定了親，打算金榜題名之後就把人風風的迎進門；還有一件就是他預備年後京，到時候還得來投奔找個好住。

明年二月春闈，如今已經有不的舉人到了京城，奔赴在路上的更多，江南也有學子已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