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過寬闊的城門進了越州城,又順著寬敞的大街一路往北走去,一副屬於這個時代的大城景象緩緩的呈現在雲蘿的眼前。
鱗次櫛比的商鋪,川流不息的人群,路上的每一個人都似乎要比鄉下小鎮上的更神氣。
雲蘿過馬車的窗戶往外看,老夫人在旁邊給細細的介紹沿路的景象,一直到進城北,路上的行人了些,但每個人的著穿戴卻更細了。
衛府就坐落於越州城的城北,佔據了整整兩條街的麵積,是放眼整個越州城最宏偉氣勢的一座府邸。
馬車緩緩靠近,那邊的景象也越發清晰的呈現在雲蘿眼前。
大門前一個足以跑馬的廣場,兩邊栽種著一些矮小的灌木花卉,門前石獅子上披掛著紅綢,朱紅的大門敞開,白玉階上八名侍衛持槍守衛。
雲蘿的目落在了大門上方的烏木匾額,上頭龍飛舞的「衛府」兩字旁邊,還有著一個鮮紅的印章。
「那是慶隆帝親手賜下的匾額,總共有兩塊,還有一塊鎮南侯府的匾額掛在京城的侯府。」老夫人見盯著匾額看,就主的給解釋道。
慶隆帝是兩代以前的大彧至尊,也是當今聖上的親爺爺。
當年,老侯爺主上兵權,隻攜帶妻回到了老家江南,慶隆帝便賜下這兩塊匾額,另還有一道準許衛家承爵的聖旨。
馬車在大門前停下,又有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嬤嬤領著府中下人魚貫而出,跪地恭迎道:「恭迎老夫人回府,恭迎大小姐回府。」
雲蘿和老夫人一起下了馬車,在眾人的簇擁下從大門而,真正的踏足到了衛家的地盤之上。
白玉階,青磚地,牆黛瓦,真正進到衛府之中卻見裡麵意外的簡潔,簡單卻不失大方,一眼去,看不到太多的緻景象,卻開闊舒朗,直讓人耳目一新。
在進正院的時候,雲蘿還看到了院子裡的一排武架,上麵刀槍劍戟一應俱全。
的目忍不住在上麵多停留了片刻,然後就聽見老夫人說:「我平時閑著沒事就喜歡耍弄兩下,小蘿若是喜歡也隻管到這兒來,若嫌場麵太小,西北角上還有一片演武場,跑馬都是足夠了的。」
雲蘿是不清楚這個時代的權貴人家府中的格局,跟在他們後的景玥是見怪不怪,瑾兒小公子卻是一臉的彆扭表。
你們別欺負我年紀小就見識啊,話說誰家會在正院裡擺放這些東西?
一夥人進了正堂正室,這一路過來,老夫人始終拉著雲蘿的手,一刻都沒有放開,直到拉著一起坐到了主位之上。
在城門迎接的衛德和剛才那位五十餘歲的老嬤嬤帶領著府中的大小管事列隊在下方,老夫人指著他們一一介紹道:「這是外院大管家衛德,這是院大管家曹嬤嬤,這是廚房掌事張大勺,他媳婦是針線房的二管事,就是這位,旁邊那位是針線房的大管事應三娘,這位是咱府上的賬房先生廖廖先生,這位……」
每介紹到一人,他們就上前半步朝著雲蘿欠行禮,姿態恭敬,至於心究竟是什麼想法,雲蘿一時間也看不出許多來。
將主要的幾位管事介紹完畢之後,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上前介紹自己了,未了,老夫人拍著雲蘿的手說道:「你剛回來,有些事一時弄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你不必著急,左右還有祖母在這兒,你隻管慢慢適應就是。」
頓了下,又說道:「祖母還給你準備了幾個丫鬟,待會兒你挑幾個帶在邊,有什麼事都可差遣們去做,不必事事親力親為。若是府上有那不長眼的狗東西膽敢對你不敬、惹你不痛快的,你也不必先來稟報我,隻管當場大耳刮子打過去就是。」
初來乍到,又是從貧困鄉下到高門侯府之中,老夫人深怕孫不習慣,在家裡住得不舒坦,自是殷殷囑咐不住的寬的心,同時這些話也算是說給下麵這些管事們聽的。
這位是衛家頂頂尊貴的大小姐,誰都不可慢待輕看了。
但其實,雲蘿並沒有覺得有多無措,一直安靜的待在老夫人邊,將從踏府門到現在的一切見聞盡都納眼中並加以分析,多心裡有些數。
麵對老夫人的好意,亦無多話,直接點頭應了聲,「好。」
一聲「好」,讓下麵的幾個管事都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這位在鄉下長大的,剛認回來的大小姐好像跟他們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難道不是應該畏畏的嗎?
再不濟,一朝飛上枝頭的張揚和得意呢?
您這樣平平淡淡的一個「好」字,讓我們有點忐忑啊。
好什麼哦?好在不著急慢慢適應,還是好在有丫鬟伺候不必自己幹活,又或者是好在遇到不順心的能當場大耳刮子打過去?
老夫人對的淡定也有些驚訝,驚訝過後是歡喜,真不愧是的孫,這點小場麵又如何能驚到了?
轉頭問曹嬤嬤,「大小姐的院子都收拾妥當了嗎?」
曹嬤嬤走上前一步,說道:「按您一早的吩咐,都已經收拾妥了,就是正院後頭的錦蘭院,和小侯爺的書意院隻隔了一個小花園。」
老夫人很滿意,又轉頭跟雲蘿說:「錦蘭院雖不是很大,但卻是府中景緻最好的,離這裡也近,穿過迴廊隻需小半刻鐘就能走到了。」
雲蘿對於住的地方並沒有特別的講究,但老夫人如此用心,自然也隻有高興的份,便說了聲,「謝祖母。」
幾天相加上前麵幾年雖不曾見麵但耳聞卻當真不,老夫人對於孫的冷淡已經有些習慣了,管事們卻又在下麵的傳遞眼神,這大小姐咋這麼冷淡啊?初來乍到的,難道不該抱著老夫人的大不放嗎?
眼神在的傳遞,有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鬟低著頭快步走了進來,在老夫人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
雲蘿離得近,加上聽覺靈敏,清楚的聽見了說:「老爺遣了丫鬟來請大小姐過去拜見。」
老夫人的臉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看不清形勢的人,總以為他還是個多不可或缺的大人!」
這句話不輕不重,足夠讓屋裡的其他人聽見,下麵的管事一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心,對此沒有任何的反應。
雲蘿看著麵帶詢問之,老夫人卻轉頭拉著說:「走吧,祖母現在就帶你去錦蘭院看看,我就皮子,其餘都是下麵的人佈置的,也不曉得合不合你心思,你若是有哪裡不滿意的儘管照著心意改。」
聽到的話,曹嬤嬤先朝雲蘿屈膝行一個禮,說道:「老夫人在幾年前就把錦蘭院備下了說是要等大小姐回來後居住,裡頭的一應擺設也都是老夫人親自過目決定的,說大小姐是個清凈的人兒,定然不喜歡太鬧騰的裝飾,佈置得十分清雅。」
「你跟說這些做什麼?」老夫人難得的有了點不好意思,一邊又拉著雲蘿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說得再好也沒用,還得看我家小蘿喜不喜歡。」
其他的管事都在大管家衛德的指揮下各自退下,隻有曹嬤嬤和另外兩個丫鬟跟著他們穿過迴廊到了錦蘭院。
「景公子,這位小公子,一路辛苦,客院都已備好了,請隨小的下去歇歇腳吧。」
雲蘿轉頭看了一眼,看到景玥和瑾兒被衛德攔了下來,要將他們往另一邊的客院方向引領。
瑾兒一下子就繞過了衛德往雲蘿這邊飛奔而來,「姐姐,我幫你去看看院子佈置得好不好!」
景玥卻不得不被攔下了腳步,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闖到阿蘿的閨閣之中。
瑾兒牽著雲蘿的手,側轉過得意的看了眼他家舅舅,然後扭回頭樂顛顛的跟著老夫人和雲蘿轉進了後院。
舅舅不能做的事他卻能做,嫉妒死他!
錦蘭院早有十多個丫鬟候著,看到老夫人進來便紛紛行禮,大的有十六七歲,小的卻還不到十歲的模樣。
這些就是先前說的讓挑選丫鬟的人選了。
雲蘿的目在們上轉了一圈,回頭跟老夫人說道:「祖母你替我選吧,不用太多,挑兩個就行了。」
什麼不習慣同憐憫的,都沒有,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公平的,別說是現在這個時代,就算幾百上千年後的時代,上喊著人人平等,卻又哪裡能做到真的平等?
從小到大都被傭人、警衛包圍的大小姐表示,這真的算不了什麼,奴纔不奴才的不過是換了個稱呼,多了張賣契而已。
多人想進侯府當個奴才都還不能夠呢。
老夫人拉著在上方坐下,瑾兒窩在雲蘿旁邊,聞言他反倒是先不滿的皺起了眉頭,說道:「兩個丫鬟如何能夠?至也得配備上十個八個的,你可是堂堂侯府大小姐,長公主的親閨。」
雲蘿了下他的臉,「人多了心思就多,我並不覺得這麼大的一個院子需要配上那麼多人才能打理妥當,我花錢養著們可不是讓們整天無所事事吃白飯的。」
瑾兒不明白,「怎麼就是吃白飯了呢?你知道一個名門貴的邊每天都有多事嗎?食住行樣樣細,說要配上十個都是的呢,若是再加上使灑掃的,二十個都不嫌多。」
雲蘿回想了下剛才進來時看到的錦蘭園的格局和麪積,心裡合計一下,轉頭跟老夫人說道:「祖母,使的四個人就夠了,的也不需要太多,左右隻是些端茶遞水做針線的瑣事,太過親的事我都喜歡自己來。」
依然是瑾兒搶在了前頭,滿臉的恨鐵不鋼,「你這樣說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雲蘿挑眉,「所以,四不勤,連個手都要丫鬟代勞的廢模樣纔不會被人笑話嗎?」
瑾兒一噎,你罵誰廢呢?
老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曹嬤嬤也在旁邊笑著說道:「大小姐真不愧是咱家的大小姐,倒是頗有幾分老夫人年輕時的風采。」就是子略微冷了些。
之前,府裡雖有人知道雲蘿這位大小姐的存在,但也不是全不知曉,至老夫人最信任的那幾個還是明白的,畢竟這些年來,有關於雲蘿的訊息時不時的傳遞到府裡,也不可能讓老夫人親力親為。
而曹嬤嬤顯然就是知人之一。
瑾兒一扭就窩到了老夫人的邊,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滿臉委屈,「老夫人,表姐這般不知規矩,您老都不管管嗎?」
老夫人笑著說道:「好,我現在就管教。」
雲蘿卻盯著瑾兒若有所思,「你我什麼?」
老夫人忽然朝曹嬤嬤使了個眼,曹嬤嬤領會其意,帶著屋裡的其餘人都退了下去,待得屋裡隻剩下三人,老夫人才與雲蘿說道:「阿玥還沒與你明說吧?他的姐姐是當朝皇後,這位小殿下是你嫡嫡親的表弟。」
說著也沒等雲蘿回應,就低頭看著瑾兒一臉的憂愁,「我也沒想到聖上和娘娘竟這般大膽的把小殿下給送了出來,當日在慶安鎮上聽到他喊阿玥舅舅的時候,可把我給嚇壞了。」
其實也隻在幾年前見過這位小殿下,當時他還在繈褓之中,與現在完全是兩個模樣。
瑾兒的眼珠骨碌碌一轉,忽然垂著腦袋、耷拉下眉眼,蔫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都好久沒見到父皇母後了,也不知道舅舅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京,老夫人,您能不能派個人送我回去?我想我父皇和母後了,也特別想念皇姑母。」
雕玉琢的小正太出這樣可憐的模樣,真是能把人的心都給融化了,老夫人也不由得出了疼惜之,摟著他的小子說道:「回頭我就去問問你舅舅,何時帶你回京去,殿下小小年紀的就被帶到了千裡之外,還這麼久都不能與爹孃相見,真是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