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十斤裝的酒罈子要三十文,這還是最便宜且有明顯瑕疵的。
都怪白糖太貴,二十多斤白糖花了好幾百文錢,帶的錢都不夠花了。
掌櫃低頭看著這個比酒罈子也沒高多的小丫頭,笑著說道:「就算再給你便宜些,這麼大的罈子你也拿不回去啊,家裡的大人來吧。」
搖頭,「不用,我能拿回家。大叔,你算我便宜些,我下次還來你家買。」
掌櫃被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行行,如果你能搬得這個酒罈子,我就隻收你二十八文錢!」
雲蘿聞言,當即將最後的二十八枚銅錢往他手裡一塞,然後一隻手就把酒罈子給拎了起來。
可惜高不大夠,最後還是用雙手將它抱在了懷裡。
隻見背後一個簍子,懷裡一個大酒罈子,小小的一團被夾在中間幾乎看不見影子,看得掌櫃一陣心驚膽戰的,生怕摔了。忙走兩步想把人攔下來,卻見腳步輕快,眨眼間就出了鋪子的門檻。
不過沒走幾步,前麵就突然出現一個人,攔住了的去路。
後退,抬頭。
日在他的背後投出萬丈芒,金燦燦的看不清神模樣,但還是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景玥。
他手將大酒罈子從懷裡拿了過去,又好奇又好笑的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遠遠的看著還以為是誰家的酒罈子長了腳,會自己走路了呢。
酒罈子被拿開,雲蘿的視野也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又後退一步,讓自己的脖子不用仰得那麼辛苦,說道:「釀酒。」
「你還會釀酒呢?」他適時的出驚訝的表,隨之桃花眼彎彎,笑瞇瞇的說道,「那等釀好之後可一定要給我嘗嘗。」
雲蘿眨了下眼,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像是在哄小孩子。
景玥的睫輕,稍稍偏移了視線——唔,過了,好像又惹阿蘿懷疑了。
原來阿蘿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如此聰敏靈了嗎?真不愧是阿蘿!
他的眼神接著又亮晶晶的,連他手上拎著的糙土陶酒罈子都似乎反著閃閃的芒。
雲蘿被他看得有點慌,一個沒忍住就又後退了一步。
這小心警惕的模樣真是可極了,他忽然輕笑了一聲,不同於剛才哄人的模樣,而是輕快的,發乎心的笑靨,剎那間了所有的表,似有芬芳襲人,最艷的花兒在無聲的綻放。
雲蘿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的笑容略微失神,似乎整個世界的變得乎乎的。
然後,看著他蹲下,恍若一瞬間摘下了所有的麵,目融融,神專註而鄭重,說:「在下景玥,京城人士,今年十二歲,不知是否有幸能與姑娘個朋友?」
這一刻,彷彿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深,又好像聽見了另一個聲音,卻恍恍惚惚如同隔了幾個世界,什麼都聽不清楚。
不閉了下眼,有點頭暈。
景玥臉一變,慌忙手扶著,「阿蘿!」
「啪!」酒罈子站立不穩翻倒在地上,碎了十多塊。
雲蘿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那種頭暈恍惚的覺也在瞬間離,好像一切都隻是的錯覺、幻覺。
低頭看了碎十幾塊的酒罈子好一會兒,然後抬頭,直勾勾的盯著他。
景玥也在看著,目從張到無辜不過是在轉眼間,半晌,他輕咳了一聲,小心的說道:「正巧還沒有走遠,我賠你兩個,可好?」
一刻鐘後,雲蘿坐著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慶安鎮,邊是竹簍子,對麵是艷如花的景小王爺,兩人之間則是兩個大酒罈子。
四麵的簾子全都掀起,隨著馬車的前行,有清風迎麵吹拂,倒是不顯得悶熱。
雲蘿的目從前方車轅上的車夫上掃過,然後轉到對麵,「今天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每次見麵,都能見到他與好友形影不離的,而從金公子的口中,也得知了那位常穿白、疑似跟長得有幾分相像的小公子乃是江南衛家的小侯爺。
景玥正試圖將擋在他前麵的酒罈子撥弄到裡頭,聞言一頓,說道:「好友家中有事,暫時離開幾日。」目卻深了幾分。
衛漓終究還是從傅彰的口中得知了阿蘿的世,昨日連夜趕回越州府,接下來大概就是連番的調查和確認。
從那天在山上相遇開始,阿蘿的事就逐漸失去了控製,他控製不住的想來找,甚至控製不住的把衛漓也一起引到了這裡來。
然而此刻想來,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把帶回去,是不是做錯了?
還這麼小。
雲蘿並不知道他的糾結,但聽了他的回答就說道:「你沒事嗎?其實你不必專程送我這一趟。」損一賠二,已經賺了。
景玥現在可一點都不想離開,「我不過是個閑散人,反正也無事可做,倒不妨送你一程。況且,我們是朋友,總不能閑著馬車卻要你走路回家。」
雲蘿:「……」誰跟你是朋友了?
前方的車夫也眼珠子溜溜的了半圈,默默的在心裡哀嚎著:我的小爺,那麼多事等著你去理呢,說什麼閑散人,你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馬車在路上行駛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白水村,除了過分顛簸之外沒別的不好。
悄悄的了被顛麻的大,雲蘿避開他來攙扶的手,直接跳了下去。
家裡的人聽到靜正走出來察看況,見到雲蘿從馬車上下來,不由得詫異,又看幾眼站在馬車邊的錦公子,簡直要看花了眼。
「小蘿,你這是……」
景玥聽到聲音後轉過,目從站在大門口的幾人上一掃而過,然後微微一笑,對剛纔出聲的劉氏拱手說道:「在下不甚摔壞了阿蘿的罈子,就送了一程當是賠罪。」
門口的幾人不由得了幾口氣,這小公子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劉氏也被他笑得暈乎乎的,本就木訥老實不善言,現在更是腦子都轉不了,隻愣愣的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話聽清楚。
唯有雲蘿側目,莫名覺得此人臉皮有點厚,自來、順桿兒爬。
從前些天在鎮上的相遇到今天的突然要跟朋友,之後的專程相送,還有那得格外順溜的「阿蘿」,讓恍惚都要以為在山上的初次相見隻是個虛幻的夢境了。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同一個人啊!
心有警惕,但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值得他如此費盡心思的接近,總不能真要跟朋友吧?
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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