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璀璨,下弦月也甚是皎潔明亮,田間蛙蟲鳴聲不絕,卻更襯得黑暗中的小村莊祥和靜謐。
正是夜深人靜的時辰,被門外響驚醒的雲蘿托腮趴在窗臺上,過窗戶間的隙看著小心翼翼的從隔壁屋裡走出來,就著月悄悄進了對麵東廂房裡的那道人影,眸在黑暗中忽閃。
過不多久,那人影又從東廂房裡了出來,手上拎著黑乎乎一團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他站在東廂門口左右張了陣,卻沒有再回隔壁,而是朝著院牆走去,踩著柴垛一溜就翻了出去。
雲蘿收回視線,重新躺回了被窩。
邊的二姐睡得正香甜,隔了走道的大床上,鄭穀和劉氏帶著小兒子也早已沉夢鄉,伴隨著鄭穀的呼嚕,不時還響起小文彬的幾聲夢囈。
在這熱鬧的屋子裡,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半睡半醒間,似乎還聞到了的香味。
再醒過來,是被門外的罵聲吵醒的。
天已大亮,鄭穀和劉氏早已出門,二姐鄭雲萱也不知去向,房裡就剩下雲蘿和小文彬兩人頂著蓬蓬的頭髮隔著蚊帳默默對視。
雲蘿在睜開眼的瞬間就已清醒,小文彬卻還懵懵的,抱著被子坐在大床上,一臉的茫然。
「老孃我老天拔地的伺候著你們還恨不得來啃我的啊!一天天的就想著吃吃吃,這是做賊都做到自家裡來裡啊,小心你個腸穿肚爛……」
孫氏的罵聲又尖又厲,響徹了整個院子,且毫無阻礙的朝著院外傳揚出去,而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聲音,彷彿院裡屋裡就隻剩下了一個,再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而這罵聲傳進房,傳到了床上小文彬的耳中,讓他條件反般的打了個,神中的迷糊迅速褪去。
他迅速的從被窩裡鑽出來,掀了蚊帳抱著放在床邊的他的服就顛顛的到了雲蘿的床上,湊到耳邊輕聲問道:「三姐,又怎麼了?這是在罵誰呢?」
真是太兇了!
是家裡最可怕的人……之一?
怎麼了?在罵誰?
雲蘿略微思索了下,便說道:「可能是藏在大伯屋裡的半隻兔子不見了,懷疑是三叔乾的。」
畢竟,昨晚親眼所見。
而且,眼前家中,會自家好東西來吃的,也就三叔鄭收一個了。
這一點,為鄭老三親孃的孫氏也十分清楚,但是,現在罵的卻不是自己的兒子。
小文彬撅著屁趴在窗臺上,過那一點點隙往外看,半晌轉頭來朝雲蘿小聲說道:「在罵三嬸呢,三嬸又沒有兔子。」
說著,他還頗為不解的皺了皺眉。
雲蘿將他拉回來,隨手將服往他上套,臉淡淡的,顯然是對外麵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弟弟有疑問,作為一個好姐姐,是不是應該為他解個?
房門在這時從外推開,外頭的罵聲也在一瞬間放大了許多,姐弟兩人轉頭看去,就看到雲萱走了進來,並在進來後迅速的將房門給重新關上了。
罵聲又重新被隔絕變小,雲萱走到床邊接過雲蘿手中的服親手替小文彬穿上。
小文彬頓時輕鬆了一口氣,儘管他已經很小心的不敢把這心思泄出來。
雲蘿微瞇眼,輕哼了一聲。
文彬的眼珠骨碌碌轉著,朝雲萱笑嘻嘻的問道:「二姐,做什麼又罵三嬸?三嬸可不會吃家裡的東西。」
雲萱笑著點了下他的鼻子,輕聲說道:「向來如此,最是心直口快的,並不曾有壞心。被唸叨幾句,我們做小輩的聽著就是了,倒不必太往心裡去。」
僅隔了一扇窗一扇門,耳邊就是那抑揚頓挫的罵聲,二姐姐你是怎麼說出這些話來的?
雲蘿默默的看著,一雙眼睛清淩淩的,直看得雲萱不住撇過了臉,心裡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委屈,還有點苦惱。
總是這般安自己,甚至在很多時候就是這般認為的,然每每對上自家妹妹的眼睛時,總莫名會有點兒心虛的覺。
難道不是那樣嗎?為小輩,自當順從長輩,不可忤逆,別說祖母隻是尋常的罵幾句,便是手責打,也隻能著。
可小蘿行事總有些叛逆,不大聽管教,有時說話偏還讓人反駁不了,真真是讓人頭疼。
小文彬左右看著兩個姐姐,眼神茫茫,不是很明白。
雲蘿利索的起床穿鞋,手拍了下傻弟弟的腦袋,說道:「別聽二姐瞎說,那是捨不得罵兒子,就隻能找兒媳婦出氣,反正兒媳婦又不是生的。」
然後也不管後姐弟兩的表,直接開啟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孫氏坐在堂屋門口拍著大的罵人,老三媳婦吳氏著個大肚子,一趟一趟的往灶房裡搬柴火,對孫氏的罵聲那是充耳不聞、毫無反應。
去田裡趁早幹活的男人馬上就要回來吃早飯,可沒那閑工夫跟老太太糾纏。
罵,就罵吧,不然,難道還能反罵回去不?
雲蘿出門來,本罵得有些沒了勁的孫氏頓將目落到了的上,氣焰再一次上升,「真是懶婆娘生的懶丫頭,日頭都老高了還不肯爬起來,怎麼不索睡死在床上算了?我老鄭家要都跟你似的,早八百年就死了!」
這劈頭蓋臉、迎麵而來的叱罵鎮不住雲蘿分毫,側頭看向唾沫橫飛的孫氏,語氣幽幽的,「您怎麼能這樣罵小姑呢?雖然啥都不幹還盡想著讓人伺候,確實是懶了點,但好歹也是您親生的,隨便罵兩句就行了。」
剛走到門口的吳氏聽著這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抱著柴火頭也不回的飛奔進了灶房。
孫氏愣了下,隨之大怒。
然眉倒豎還沒發作出來,就聽「砰」一聲房門撞出的巨響炸起在後,一道碧影從門後衝出,直撲雲蘿而來。
「作死的賤蹄子,你說誰懶,說誰懶?我撕了你的!」
據說子不舒坦,已經在閨房之中窩了三天,就連一日兩餐外加兩頓點心都要老太太捧進閨房裡去伺候的鄭家小閨——鄭玉蓮,就這麼被侄的一句話給炸了出來。
十五歲年紀,材高挑,略,白潔,正是青春年最的時候,相貌也很是周正,再加上一鮮的碎花棉布,堪稱白水村的一枝花。
然此刻來勢洶洶,老鄭家幾乎一脈相承的那一雙水靈靈杏眼之中兇乍現,因幾乎從不曾乾過家務活兒而被養得甚是白的雙手張開若利爪,直朝著雲蘿撲過來,似要將給吃了。
哦不,是想要來撕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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