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下過一場雪,原也不是很冷,穿得并不多,針織衫搭一件和腳踝平齊的貂絨廓形大。
這會溫度驟然降下來,被風一吹,覺刺骨的冷,但還是撐著不愿這麼快回去。
走到能躲風的棚檐底下,打算暫時避一避。
在原地站了沒多久,抬眼看到段朝泠的車開進了幾十米開外的車棚里。
面前是整塊平地,視野寬闊,幾乎一眼就能瞧見彼此,這時候再走已經來不及。
沒了想躲的心思,宋槐兩手抄兜,看著他逐步靠近。
無聲吸進一口氣,主打招呼:“……阿姨說你要明天才來。”
聽見自己的聲音混在冷凝的空氣中,顯得尤為空。
整個人飄忽得像一個持續發脹的輕氣球,隨時都有裂的可能。
段朝泠看著,語調很淡:“過來看老爺子,晚點兒要回去一趟。”
宋槐輕輕點一下頭,“然后明天再過來嗎?”
“嗯。趕在吃年夜飯之前到場。”
一時間泛起沉默,似是都無話可說。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遠,站在臺階上,勉強能做到同他平視,卻做不到像他那般面不改。
宋槐稍微低下頭,左右權衡,還是決定出聲提醒:“要不你還是等等再進去吧。屋里正在討論你的婚配問題,估計你也不太想聽。”
講話時,段朝泠自始至終都在看,目沒移過分毫。
不是迫十足的探究或打量,而是一種沒什麼生氣的注視,過于沉靜,以至于顯得有些抑。
氣氛逐漸朝冷場的趨勢發展。
就在宋槐快要承不住這份難捱的寂靜時,聽到他問:“在這兒站多久了?”
宋槐生生頓了一下,回答:“沒多久。”
“不冷麼。”
“里面暖氣太足了,有點兒熱,我出來口氣。”
段朝泠沒穿,似是為了給留有足夠的緩沖時間,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最近在走離職手續?”
“……嗯,把手頭上的項目做完就走,大概還要兩三個月吧,也可能更久。”
“今后什麼打算。”
“還沒想好,可能繼續做這行,也可能換個方向。”
“你還年輕,有試錯本。想做什麼盡管去做。”
“我都明白的。”
又是一陣沉默。
宋槐覺緒平復得差不多了,扯笑了笑,連同表也變得滴水不,“應該差不多了,你進去吧。我剛剛吃得有些多,想出去逛逛。”
段朝泠沒,也沒允離開,無端問一句:“等等跟人有約嗎?”
宋槐不明所以地看他,“……什麼。”
“沒什麼。去吧。”
明明再多待一秒都會覺得空氣稀薄,不知怎麼,眼下反倒開始挪不腳步,莫名拘謹。
宋槐定了定神,隔十幾秒才開口:“那我先走了。如果阿姨問起來,麻煩叔叔幫我應一句。”
段朝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知道再說什麼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宋槐徑直越過他,緩步走向門口。
剛邁出兩步,聽見站在后的段朝泠說:“蔣闌周在附近。”
宋槐腳步微頓,步履卻不停,繼續向前走。
周圍被風聲裹挾,他聲音融進其中。
平和的口吻,不像上次那樣強勢得不容商榷,反倒多出一種諄諄的勸告意味。
——“槐槐,還是那句話,即便最終不是我,也不該是他。”
第57章
57/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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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他沒了從前那份羈絆,宋槐還是覺得他的這份“大度”刺耳得很。
停下來,回頭看向他,沒什麼緣由地笑了聲,“我之前同樣也說了——這事就不牢叔叔費心了,我自有分寸。”
直直迎上他的目,沒有分毫閃躲,眼底無畏無懼。
這些年被他縱著,養出了不傲氣,此時此刻,上那排外的韌勁全部原封不還給了他。
如果換作從前,段朝泠不會過多贅述,但前不久切實會到了通的偏差。即便如今兩人已經一拍兩散,他依舊不希因會錯意而再生糾結。
“蔣闌周的史比你預想中還要富。”段朝泠緩聲講明緣由,“論相,你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過滿則溢很容易傷。”
停頓兩秒,補充,“至于另一方面,是我自己的私心不希你去赴和他的約。”
這些話足夠簡潔明了,將各條出路全部堵死。
這下反倒說不出什麼多余的話來。
不是不驚訝——印象里,他從未如此明確表達過吃醋,或直白道出對邊異的任何不滿。
只是事到如今,無論吃醋還是不滿,早已了界限范圍外的一種緒。
風浪似乎比剛剛更大了,吹在眼角,有細微痛楚。
宋槐瞬間沒了方才那氣焰,心如麻,沉默了片刻,低聲說:“既然分開了,總要有個分開的樣子……那天不是已經心照不宣了嗎?”
指的是前段時間他讓彭寧過來送傘的那個下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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