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不大卻布置溫馨的客廳餐桌旁,圍坐了三個男人。
桌上,熱騰騰的鴛鴦火鍋,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
桌邊坐著的三個男人,誰都沒筷。
衛黎正襟危坐,過鼻梁架著的金眼鏡,謹慎打量著孟寒徵。
孟寒徵直接把之前那張藤椅,挪進了屋。
黑底銀字的折扇輕搖,回給衛黎一個禮貌的淺笑。
至於廖宗樓,目自始至終,都凝在站在門口的聞笙上。
非常偶爾的時刻,才會收回目——
瞟上一兩眼,這兩個沒眼力見兒的不速之客。
要不是這兩個家夥,一個賽一個地喜歡搞突然襲擊。
他早就抱著他的寶貝,吃上了香噴噴的番茄牛麵。
說不定這個時間點,已經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影,
一邊膩膩歪歪,醬醬釀釀了。
但現在,一切好,盡泡影——
全拜眼前這兩個礙眼的賠錢貨所賜。
這麽想著,廖宗樓看這兩個人的眼神,森冷得宛如在看兩個死人。
衛黎覺察了廖宗樓的目,卻淡淡一笑,不言不語——
這一點耐力都沒有,還想抱得人歸?
真以為他家笙笙家裏沒人撐腰,是任他隨意拿的柿子了?!
孟寒徵則明顯欠多了。
他掃了廖宗樓一眼,故作驚詫:“廖總,剛剛當著妹妹的麵,你可不是這個態度。”
對上孟寒徵,廖宗樓的態度,要針鋒相對得多:
“既然知道,吃完這頓火鍋,就趕滾!”
“不是說了,要白送我一套房子?”
“你缺這一套房子?”
孟寒徵悠悠道:“如果是廖總白給的,住得又離這不遠,我也可以笑納。”
廖宗樓都被他給氣笑了。
誰家用“笑納”這詞兒,是自己說自己?
要不說這假洋鬼子,就是沒文化!
他似笑非笑,睨著孟寒徵:“行啊,孟先生若是喜歡,我送你一套東湖麗苑的房子。”
“又大又寬敞,包你喜歡。”
衛黎“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真虧廖宗樓想得出來。
那“東湖麗苑”,確實又大又寬敞,就是遠的沒邊——
再走五分鍾,就到隔壁省了。
沒三個小時,本別想開到聞笙家這邊。
暫且不提餐桌邊三個男人的風起雲湧……
門口,聞笙從林大手裏接過購買的酒水,一邊邀請孟寒徵的那位管家先生:
“您也留下一起吃吧。”
管家先生笑了笑:“不用了。”
他指了指一旁,站在走廊裏的林大:“那位林先生說,附近有一家拉麵做的不錯——
說要請我嚐嚐。”
聞笙不由順著管家先生的目看去。
不遠,林大朝笑得格外憨厚:“孟小姐放心吧!
來者是客,我一定會招待好這位先生的。”
廢話,不先帶著人去吃頓飯,拉近一下距離——
如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
聞笙卻對林大的人品和格相當信得過。
朝林大輕輕頷首:“那就麻煩了。”
關上門,聞笙一轉,就見廖宗樓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後。
兩人離得很近,尤其聞笙在家裏的鞋子,是純粹的平底——
站在廖宗樓的麵前,兩個人的型差就很明顯。
男人蜂腰猿背,材又高,就襯得很弱。
廖宗樓從手裏接過盛放酒水的購袋,手,在下飛快挑了一下:
“小惹禍。”
他聲音得很低,說這句話時,眼神也很幽邃。
聞笙被他說的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男人卻低笑了聲,看起來並不像是真生氣的樣子。
*
兩個人前後座。
衛黎門路,從購袋裏取出幾瓶啤酒,三個男人麵前,一人擺了一瓶。
聞笙的麵前,擺了一瓶常溫的橘子。
聞笙:“……”
廖宗樓拿起自己和孟寒徵麵前的那瓶,左右一磕——
又順手接住兩枚瓶蓋,淩空投不遠的垃圾桶。
一整套作行雲流水,帥氣得很。
乍一看去,哪兒像是叱吒商場的冷酷總裁,
更像是學校門口那種跟幾個壞小子喝酒擼串兒的壞校霸。
至,聞笙就很吃這一套——
目不轉睛地盯著廖宗樓,水盈盈的一雙杏眼,
盯著男人修長的手指,一時都看得呆住。
以前怎麽不知道,廖宗樓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真的很吸引人……
而且那個開瓶蓋的手法也很帥,想學。
廖宗樓也覺察了人一直追逐的目,他側眸,朝輕挑了挑眉梢。
幽深的眸,著詢問——
有些孩子很癡迷的點,直男自己是get不到的。
一旁的衛黎清咳了聲,話道:“笙笙,先盛一碗骨湯給你。”
這家的火鍋外賣,鴛鴦鍋的清湯那邊,是很香醇的骨頭湯。
以前聞笙每次去吃,都很喜歡先喝一小碗清湯。
衛黎了解這個習慣,一邊說著,一邊就將盛好的湯碗,送到了的手邊。
廖宗樓蹙眉看著——
這就是剛剛電梯裏,衛黎說那番話的意思嗎?
他了解聞笙喜歡什麽、討厭什麽,甚至比他了解的更深刻。
聞笙剛要找小勺,坐在對麵的孟寒徵已經特別有眼力見兒地遞了過來。
廖宗樓:“……”
這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在這現場教他做人?!
聞笙道了聲謝,接過湯匙,一勺接一勺地喝著。
忙了一整天,能吃一頓心的火鍋,對聞笙來說,是非常幸福的事。
一碗清湯,喝得眉眼彎彎,臉上的神鬆弛而自在。
廖宗樓瞇眸看著這樣的聞笙,又掃了一眼坐在聞笙旁邊,正在忙著涮、夾菜的衛黎——
心裏突然特別不是滋味。
從前總覺得,過去的八年,縱使他們不是人,
但因為工作上的共同進退和無須過多言語的心有靈犀,
他和聞笙之間,有著旁人不進的默契和親。
可此此景,看似尋常的日常瑣碎——
平時去哪家餐館,喜歡吃什麽口味的火鍋,
甚至,那些特別細小的飲食習慣,不經意間流的真實緒……
因為不是人的關係,因為沒有朝夕相伴的緣故——
其實他錯過了許多。
這其實就是衛黎想告訴他的。
也是衛黎想力行,讓他領會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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