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嫻牽著云裊,后跟著眀鯉,遠遠隔著紗帳看見了一個姑娘的側影,只有一個影子,看不清姿,也看不清容貌。
剛想過去,看臺上起了,一個小廝高呼道:“收花了,收花了!祁郡主有令,凡是開得好的山梔子,一株二兩,送來就收!”
一株蓮花可換得十兩銀子的前提,是能博得那位表姑娘一笑。蓮花都快把看臺堆滿了,還沒一個人能得到這十兩銀子。
而祁郡主給的銀子是了點,但是沒有限制,只要山梔子開得好,就能得銀子。
人群一陣轟,原本捧著蓮花的人紛紛棄花離去,奔向河岸買山梔子去了。
這波人剛走,又一個小廝喊道:“我家夫人有令,凡是能送來白芍藥的,同樣一株可換二兩銀子!”
此言一出,余下幾個捧著蓮花的人也散開了,就剩下唐嫻幾人了。
“京城每年都這樣嗎?”云裊清澈的眼睛里滿是迷,“花能賣這麼貴啊?”
“也不是……”唐嫻在京城待了十五年,也是頭一回見這事。
倆疑不解時,前方小廝問:“可是來送花的?進來吧!”
.
飄著輕紗的看臺里,祁郡主滿面高傲,踢了踢腳下堆著的蓮花,道:“不是喜蓮花嗎?都讓人送來幾百支了,也沒瞧孫小姐了笑,倒弄得跟我這外甥舍不得十兩銀子一樣。”
這話明面上沒什麼,結合這位孫小姐的家世,譏笑的意味幾乎是擺在桌面上了。
清貧狀元郎的鄉下親戚,放在以前,連句“小姐”都擔不起的,十兩銀子換一株蓮花,想都不敢想。
祁郡主是在嘲笑孫小姐出低賤。
可容貌秀麗的孫葶煙臉上不見窘迫,仿佛沒聽見祁郡主的話,眼神都沒朝一下,兀自掀著輕紗往外張。
坐在外側的樓千賀先尷尬起來了,對孫葶煙也有了點兒微詞,可一瞧的臉,又被迷了神智,咳了咳,道:“姨母,葶煙眼界高……”
本來樓千賀要娶這個名聲損的孫葶煙做續弦,祁郡主就很不滿意了,今日他還興師眾地讓百姓給孫葶煙送蓮花,讓這姑娘出了好大的風頭。
祁郡主氣不過,才讓人收山梔子過來的,專門跟樓千賀對著干,極其不給他面子。
白湘湘瞧著看這位孫葶煙也不順眼,跟著讓人去收白芍藥。
被這兩人一鬧,給孫葶煙送蓮花的人全跑去找山梔子與白芍藥了,可謂是把樓千賀與孫葶煙的面子踩腳底下去了。
扳回一局的祁郡主正得意,一聽樓千賀這為孫葶煙開的話,一下子就了怒,橫眉豎目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眼界高,出淤泥而不染,就本郡主與湘湘俗,送來一株花就收是不是?”
樓千賀一句話得罪了倆人,見白湘湘也是面帶怒,忙道:“甥兒沒有這個意思,郡主息怒……”
這是連姨母也不敢了。
樓千賀想讓孫葶煙與祁郡主認個錯,可罪魁禍首一點不幾人影響,還在一心一意往外看,像是在尋找最中意的那朵蓮花。
無法,樓千賀忙給幾個友人使眼,看臺上其余幾個公子小姐紛紛開口說好話,好不容易把祁郡主的火氣澆下去了。
氣氛才好轉過來,小廝在外面道:“公子,有人給孫小姐送了蓮花過來。”
祁郡主手中的茶盞“砰”的一聲摔在了桌面上。
屋中無人敢說話,連樓千賀也不敢開口讓人送進來,反而是整日下來說了沒三句話的孫葶煙開口了,道:“讓人進來。”
簡短的四個字,聲音不大,語速很慢,掐著輕的小調,就是太平淡,聽不出任何緒。
小廝對里面的事一概不知,得令就下去了。
看臺上眾人面面相覷中,輕紗掀起再落下,一大一小兩個姑娘牽著手進來了。
小的六七歲,臉蛋兒圓乎乎,上面畫了辟邪的額畫,很是討喜。
年歲小,但一點兒也不怕人,抱著蓮花進來后,就在屋里幾個人上看來看去。
瞧見樓千賀,哼了一聲。
大的是個窈窕姑娘,比小的拘謹很多,進來后就低著頭,聲音輕如落針,“給小姐送花……”
孫葶煙猝然坐正了,被祁郡主嫌棄地看了一眼,遮掩地端起茶水啜飲了下,慢吞吞道:“把花,給我。”
進來的正是唐嫻與云裊。
唐嫻心如擂鼓,覺得這聲音和弟弟有點像,又覺得可能是的錯覺。
與弟弟分別時,他才十歲,還是個孩。十歲到十五歲,正是孩到年的轉換,變化最多,聽不真切,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弟弟。
得親眼看一看。
來之前,唐嫻就猜到會見到不人,晨起特意穿的簡衫,給云裊畫額時,在自己臉上也多畫了幾筆。
在心里反復安自己,掐了掐手心,強裝鎮定地往前走了一步,緩慢地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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