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勸住了老夫人,這一晚老夫人房里燈火大亮,周鶯在旁陪了整夜。
臨近黎明的時候,靠著臨窗炕上的矮幾恍然眠了片刻。
顧長鈞出現在斷斷續續的夢里。
一條黑的巷道,彎彎曲曲,又黑又靜什麼也瞧不清,當時還小,經過太多變故,饒是害怕,饒是不安,也因著太過勞累而睡著了。伏在一個人的背上,是個男人。有著寬厚的肩膀,堅實的脊背,手臂很有力量,地束著。夜里只聞他淡淡的息聲和輕快的步聲。
“小丫頭,別睡!你剛被撞了頭,睡著了,許就醒不了了!”
他聲音還沒有現在這般低沉醇厚,有著幾許年特有的音。雖是勸著,語氣卻很不耐煩。
前方嘈嘈雜雜,像是涌過來許多人。
有一個悉的聲音越來越近:“長鈞,虧得你救了這娃!”
被人從他背上抱下來,塞到一個很不舒服的馬車里,那短暫的溫暖霎時失去了,只好蜷著抱住自己。
“長鈞,你別走啊。”
“哥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不該人蠱,連累了父親,可是事已至此,咱們這些活著的人,也總得活下去啊。”
“你簡直不可理喻,罷了,罷了,你還回軍中去吧!這孩子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你以為的禍,未必就不是將來轉運的福星,你是不知道,這孩子的母親,對那人有多重要。”
“罷了,你這種人,怎麼會懂呢?你本沒有心,沒有,也從來都不在意任何人。”
周鶯被困在黑暗中,周圍什麼都看不見。小小的攀著車窗開簾子,看見年的顧長鈞奪過一匹馬翻躍上,他像生命的暗夜中偶然過的一抹流星,遠去了,再也沒有回頭。
周鶯醒了。著燈昏暗的室覺得有一瞬恍惚。
舊年的事已經很去想了。
塵封的記憶就和那個已經淡去的紅人的影子一般越來越難影響眼前的生活。
總是想朝前看。不想自己永遠做個被人棄的可憐人。
窗外淡淡的晨曦窗進來,春熙捧了老太太收在庫房里的禮服用碳爐熨平了。
陳氏掀簾子進來,吩咐周鶯:“老太太執意進宮,勸不住,你跟著去,小心照應,事事勸著你祖母。”
養父過世后,因沒有子,朝廷開恩封賞了周鶯一個鄉君的名頭,也只是個名頭,平時本沒人喊鄉君,自己也幾乎都忘了。
也只在這個時候,這個名頭才算用得著。足夠份陪祖母進宮去。
作者有話要說: 暗的加更一章。明天也盡量……盡量……
第36章
在宮門前候了片刻就被迎進了太后的壽芳宮。
太后已年逾古稀, 除宮中重大慶典外,已不接見外面命婦的朝拜了。
但顧老夫人份分都與旁人不同,太后在偏殿見了顧老夫人和周鶯。
周鶯扶著顧老夫人行了禮, 太后看座, 顧老夫人在下首圈椅上坐了, 周鶯立在后,見宮人遞茶過來, 忙代為接過。
顧老夫人走得急, 此刻還有些, 周鶯將茶試了試溫度方放在手上, 然后就在椅后輕輕的背替順氣兒。
太后有所容, 挑眉多瞧了眼周鶯。
“還是顧老太君有福氣,這樣乖巧懂事的孫兒, 難得。”
太后贊了一句,顧老夫人客氣了一番。然后就說明了來意。
“……長鈞過去在戰場,三不五時也會人帶個信兒回來,好家里頭安心。這回聽著的傳言實在駭人, 不得已才厚請求宮,想問個準信兒。娘娘您懂老,丈夫死了,長子沒了, 次子遠在外鄉,膝下就這麼個孩子……”
一面說,一面用帕子抹了抹眼睛:“這把歲數了, 太后娘娘瞧笑話。”
太后忙勸:“顧都尉行事穩妥,帶兵又有經驗,老太君莫太憂心了。本宮常年不理事,倒未聽說什麼,老太君若不放心,本宮人去書房找前的人打聽打聽。”
就招手喊來一個心腹宮人:“去找劉德海,就說本宮問,前方戰事如何,顧都尉可有消息。”
那宮人領命去了,而后便是有心無力的閑言碎語中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聽得外頭有了人聲,顧老夫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卻是宦人拖得老長的唱聲:“皇上駕到!貴妃娘娘到!”
顧老夫人忙抹了把眼睛與周鶯一塊兒站起來。
晉帝穿著玄底繡金龍袍服,帶著冠冕,親自扶著羅貴妃緩步走了進來。
給太后行了禮,方朝老夫人和周鶯抬抬手:“請起。”
又道:“顧老太君請坐。”
顧老夫人勉強坐了,慌忙拭眼角的淚,怕給人瞧了笑話。
晉帝溫聲道:“兩軍戰,漠北韃子狡猾得,用些計策我軍心也是有的。朕對長鈞有信心,軍中每三日奏報一回軍,待今夜過了,明兒一早就該有新消息了,老太君定要保重自。”
皇帝親口出言安,顧老夫人只得起道謝。
羅貴妃朝周鶯招了招手:“顧小姐,好久沒見了,上回萬壽節,西域貢了好多料子進宮,皇上賞了本宮不,鮮亮料子,本宮用,適合你們年輕孩子,你來,隨我去挑幾樣。”
周鶯正要推辭,便聽晉帝道:“也好,顧小姐隨貴妃去,太后和顧老太君說說己話,朕便不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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