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業當上了揚州巡察使的事,最高興的,當然是王承業自己。
圣旨下來之后,他又驚又喜,在皇帝面前領了旨,聽皇帝叮囑了去揚州的事務之后,隨即就去見皇后。
不料,侍說,皇后到宮學督促太子課業去了。他只得在宮門候著,臨近黃昏,才終于得以召見。
皇后顯然也頗是高興,滿面春風。
“我在宮學里聽侍稟報,說圣上讓你去做了揚州巡察使?”見到王承業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原本定的不是嚴祺麼?”
聽得這話,王承業出訝,道:“弟也不知。聽得宣旨之時,弟幾乎以為聽錯了。還想著這定然是姊姊在圣前替我言,宮來向姊姊謝恩。”
皇后看著他,詫異不已。
“不是姊姊,那是何人?”王承業干笑一聲,道,“莫不是圣上突然賞識了我?”
皇后若有所思,不由地看向一旁侍奉的徐氏:“依你所見,此事是何緣由?”
徐氏從宮人手中接過茶盤,神平靜地奉到皇后面前,道:“朝廷之事,妾怎敢胡猜測。既然是圣上決定的,想來便是圣上對君侯賞識,臨時起意,將此職給了君侯。中宮若是有疑,待得見到圣上,詢問一番,自是明白了。”
皇后微微頷首。
王承業見皇后謹慎的模樣,有些不滿道:“姊姊對我也太不放心了些。這巡察使之職,韋襄求過,嚴祺求過,他們都想當,怎麼我就當不得?韋襄沒到,嚴祺沒到,圣上卻偏偏將它給了我,說明圣上對我倚重,姊姊該高興才是。”
皇后嗔他一眼,道:“你就是總這般老實,遇事從不肯多想一道,才一直踏足原升不了。這揚州巡察使,風歸風,是好做的麼?知己知彼方百戰不殆。圣上原本是讓嚴祺去的,現在卻為何給了你?這些不想清楚,如何揣圣意?”
王承業道:“這有甚想不清楚。一件東西,姊姊原本要給一個人,卻突然給了另一人。若是后者不曾有過什麼當賞之舉,那邊便定然是前者做了什麼事,讓姊姊不滿。”
皇后的目了:“你是說,圣上對嚴祺不滿?因得何事?”
“還能因何事?”王承業笑一聲,道,“我且問姊姊,圣上近來,狠抓朝政,鞭策太子課業,是因為什麼?”
皇后道:“長沙王?”
“正是。”王承業言之鑿鑿,“長沙王離京之前,與嚴祺結了義親。別的不說,且說他兒和太子的婚事。如今嚴漪如長沙王義父,若將定為太子妃,傳出去,豈不遭人笑?”
皇后喝一口茶,道:“此事,可是圣上首肯的。”
“雖是圣上首肯的,可姊姊以為,圣上心里會痛快?”王承業搖頭,“圣上的脾,姊姊還不知麼。面上不說,計較全在心里。此事,到底是嚴祺辦得不對。圣上待他不薄,可謂同手足,他就算碎骨,也不該跟長沙王扯上一點關系。這門義親,他上不愿,姊姊又怎知他心中如何想?若是他從此念了長沙王的好,豈非了長沙王安在圣上邊的棋子?這般想來,圣上對嚴祺有了防備,亦在理之中。”
皇后看著他,終于出笑意,微微頷首。
“此言不無道理。”說。
“故而姊姊便放心好了。”王承業笑瞇瞇道,“我此去揚州,定然好好做事,耀門楣,為姊姊添彩。”
“耀門楣便罷了。”皇后卻道,“你去到之后,好好做事,喝些酒,平平安安回來我便吃齋念佛了。”
王承業哂然:“姊姊又說的什麼話。”
姊弟二人合計了一番,王承業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告辭而去。
皇后獨自坐在榻上,緩緩喝一口茶,若有所思。
“蔓云,”忽而道,“你與承業婚,也有十幾年了,是麼?”
徐氏驀地聽皇后提到此事,不明其意,忙答道:“正是。”
皇后看了看,邊浮起笑意,讓上前來,拉著的手,嘆道:“我有時心想,多虧了你,否則以承業的心,只怕是個不的。我父親若是還在,見得今日之事,定然欣,不悔當年。”
徐氏忙道:“中宮過譽。”
皇后說的不悔當年,指的是徐氏嫁給王承業的事。
跟王家相比,徐家雖然也是仕宦之家,卻著實平平無奇。不過,徐氏的父親和王皇后的父親曾經是同僚,相投,兩家頗有些來往。
徐氏自貌,長大之后,更是了遠近聞名的人。王父見了,頗是中意,便要徐父將兒許配給王承業。那時,徐父本已經與另一戶人家議過親,本不應許。但在王父的堅持下,把親事退了。
二人婚的時候,王皇后已經是太子妃,王家在京中風頭無兩。而徐家卻遭遇了變故。徐氏的父親去世,生前重病纏,花了家財,幾乎連京中的房子也保不住了。許多人都說,兩家門不當戶不對,婚事怕是不了。還有傳言說,徐母看兒生得貌,想將送宮中運氣。沒多久,王父卻履行了婚約,讓兒子娶了徐氏,在京中了一段不離不棄的佳話。
“當年,我父親說,娶妻娶賢。你知書識禮,到了我們家來,定然會持周到,助承業一帆風順。”王皇后微笑,“如今想來,果真如他所言。”
徐氏的抿了抿,低眉輕聲道:“這都是君侯的本事,妾豈敢居功。”
皇后嘆口氣:“只是,承業終究輕浮,我怕他當不得大任。這揚州巡察使,雖是個臨時的差使,講究卻多得很。到了地方上,如何接人待,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須得小心。韋襄從前外派過,嚴祺也曾跟隨圣上往各地巡視,他們去做巡察使,都是有備而來。唯獨承業,從小到大都在京中靠著祖蔭過活,我怕他行事不慎,落下紕,豈非弄巧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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