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太子爺錯不勝惶恐,奴才原就是草芥,哪里值當主子爺費神的!懇請萬歲爺恩準奴才上山守陵,奴才活著只求心安,至于旁的,一概不論。”深深福下去,“萬歲爺開恩,放奴才去吧。”
皇帝道,“你可知道進了陵里是什麼結局?終生都出不來了,活著日日撞鐘敲木魚,死了就葬在山腳下。你進不了祖墳,見不著爹娘,這樣你也愿意?”
錦書咬著點了點頭,“奴才生就是這樣的命。”復低聲吶吶,“慕容家也容不得我這個不孝子孫。”
皇帝長長一嘆,“朕出不了紫城,朕一生都代在那把座上了。”他灼灼看,“朕出不去,你就得留下陪朕。你不愿晉位份,朕可以不你,但你絕不能離開,朕要你伴著朕,到朕晏駕的那一天!”
第104章 極生怨
“奴才斗膽問萬歲爺,您在慈寧宮里說,有了我們老十六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錦書急切地問,“請萬歲爺據實以告,奴才只有這一個親人了,奴才想見見他。”
皇帝的角緩緩揚了起來,他笑道,“正是這話!只要你乖乖在朕邊,朕保他一生平安,倘或你生出二心,那等護軍把他帶回來,就有他好果子吃的了!粘桿你聽說過麼?里頭的軍可是從幾百萬虎狼之師里選出來的狠角,怎麼人生不如死,他們門兒清。落到他們手里,十條命也不夠折騰的,你想想清楚吧!”
錦書一時真被他唬住了,但細聽他避重就輕,又覺得有些不太靠譜,保不定他是為了穩住扯的白話。依著他多疑的子,既然有了永晝的消息,斷不會把他放任在外,不把他拿回來,豈不于理不合?
面上不便表,諾諾應了,暗想勢必要弄清楚才好,正是備著離宮的當口,若是真有了永晝的下落,為了他也得留下。可若是皇帝信口以這個作幌子蒙騙,那守在這宮里就沒有意義了。
門外的廊廡下傳來一串腳步聲,然后就是李玉貴誠惶誠恐的聲音,“奴才給太子爺請安。太子爺,萬歲爺這會子正歇著呢,您有事兒過了這個點兒再來,先容奴才通傳,等萬歲爺召見了您再進殿,不?”
“狗奴才,又來誆我?這會兒都申時了,萬歲爺歇的哪門子覺?皇父素來最遵禮法,還會帶頭了規矩不!”太子一腳把李玉貴踹翻了,沖著東梢間拱手,故意大聲道,“皇父在上,兒子來給您請安了。”
“太子!”莊親王急得要跳起來,拉又拉不住,這麼大個小伙子,又日日練布庫,使刀劍,他一個整天提溜鳥籠子的著實是攔不下來。可他憋了渾的勁兒,把手腳攤了大字型,橫梗在他前行的路上。
了不得啊!誰也不知道里頭是什麼形,萬一他倆正在“那啥”,太子直愣愣闖進去,擾了萬歲爺的雅興,來個惱怒,那他這大侄兒怎麼辦?
莊親王冷著臉說,“你犯什麼混?這里是能闖的嗎?回去!”
太子幾乎要發狂,他握著拳吼,“三叔,你讓開,再擋橫,別怪侄兒連您一塊兒揍。”
“你長能耐了?連我一塊兒揍?你揍我試試!”莊親王氣得小胡子上翻,“你只當你長大了我就沒法兒收拾你了?沒王法的!”說著擺開架勢要和太子過兩手似的。
太子不過是氣話,他再火也不能和自己的親叔叔手,于是他躥下廊子一躍,繞過了莊親王直朝西次間奔去。
莊親王干瞪眼,跺了跺腳忙不迭跟上去,邊追邊想,這什麼事兒!孩子了人有自己的想法了,太子擎小兒捧在手里養大,牛脾氣上來和他老子一樣的犟筋,這可怎麼辦?要出大事了!
錦書正慌得不知怎麼才好,勤政親賢的門哐當一聲就給推開了,太子和莊親王一前一后沖了進來。
皇帝飛快扯了椅搭把錦書裹住,喝道,“孽障,你眼里可還有朕!”
太子看見錦書那樣狼狽,早就已經痛徹心扉。他狠狠瞪著皇帝,像只傷的,什麼規矩倫常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莊親王不見他打千兒,忙摁他的脖子,里說道,“東籬給皇父請安了。”
皇帝昂首而立,眼里是冷冽的,“他啞了不?請安還要別人代勞?”
太子看見錦書默默對他搖頭,楚楚的盡是哀求的神。他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他敬著著的人被皇父這樣對待,他一個爺們兒家還有什麼臉面活著!
皇父啊,您不是為人足重嗎?為什麼面對這麼個弱子要呢?已經足夠可憐了,您怎麼忍心雪上加霜!
太子不無憂傷的想,君心難測,皇父再不像以前那樣亦師亦友了,他變得完全陌生。人一旦有了私,即便是親骨也能背棄。他和皇父站在了兩個對立面上,沒有什麼父子親,單單就是男人間的抗衡,他不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了,錦書無依無靠,他再不護著,還有骨頭渣滓剩下嗎?
太子退后一步袖打千兒,“兒子恭請皇父圣安。”
皇帝哼了一聲,“朕躬甚安,難為你還記得朕是你皇父。你適才做了什麼?不等通傳便肆意闖進來,莫非你還想奪宮不?”
莊親王嚇得一激凜,這罪名可大了,殺頭都夠得上!他忙躬道,“啟奏萬歲,太子年,不尊禮法是有的。可若說奪宮,臣弟敢拿人頭保證,他絕沒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請萬歲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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