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男人看了一眼莫枕月年輕貌的面龐，覺得和年年不像母，并沒有放棄，而是靠近幾步。

莫枕月警惕往后退一步。

心里正想著書言停個車怎麼這麼久，還不來的時候，年年突然朝著背后的方向喊道：“爸爸！”

男人作明顯一頓，回頭看一眼，果然看到有人站在后，便沒再糾纏，快步離開。

危機解除，莫枕月被機智的年年逗得忍不住彎了彎，小姑娘也得意地將乎乎的下搭在肩膀上，又繼續激地朝著后招手：“爸爸！爸爸！我們在這里！”

莫枕月以為是書言停好車來找們了，便側過去看。

可尷尬的是，不遠哪里有什麼書言，年年招手的方向只站著一名男人。

他穿著長款風，眉骨高，深邃的眼窩里嵌著一雙榛的眼眸，眼神著淡淡疏離，不染凡事間煙塵氣，疏離著貴氣。此刻雙手在口袋里，視線正定定往們這邊看來。

好久不見的遲柏森。

“爸爸！”

年年又喊。

莫枕月忙阻止：“年年，那不是你爸爸！”

穿著以及形確實像郁曦和，但問題是長得一點不像啊。

“就是！”年年癟癟小，眼珠滴溜溜轉，“姑姑，叔叔沒他好看，要認就認一個帥一點點爸爸嘛……反正，不能比我真正的爸爸差！那邊那個叔叔勉強夠了。”

“……”

莫枕月不知道年年這個“海王”屬到底傳誰，明明大哥和意闌姐都還正經的。

怎麼年年……一言難盡。

但來不及思考那麼多，遲柏森似乎察覺到們需要幫助，便抬步走了過來，似乎怕再度嚇到們，只停留在一個合適的距離，也只是紳士地站著，沒有更多作。

春日的暖一照，確實有那麼點一家三口的意思在里面。

莫枕月覺得有點尷尬。

但畢竟人家都走過來了，總不能視而不見，輕聲道謝：“遲先生，剛才…謝謝你。”

“無妨。”男人淡淡啟，角輕輕勾了勾，“下次出門，記得帶些保鏢。”

“嗯，會的。”

遲柏森低眸，看了眼莫枕月懷里的年年，剛準備說什麼，旁邊就傳來書言咋咋呼呼的嗓音，他蹦跶到莫枕月邊，接過懷里的年年小團子，“月月，我來啦！里面那個停車位真是奇葩，還好我停進去了……”

他來了，遲柏森就沒繼續逗留，說了聲，就往里面走去。

反而是書言注意到他的背影，“咦，那是遲家家主？”

“是啊。”

“他……”書言了臉頰，“算了，我不說了。”

莫枕月同他往里面走，聞言斜睨他一眼，“書言，說話說一半，天打雷劈。”

“行，我說我說，那你可別后悔。”書言特意清了清嗓子，“莫家和遲家聯姻事宜告吹了以后，他就沒再提過聯姻的事，然后就有流言傳出來，人家對你深種，非你不娶。”

“什麼？”

莫枕月人傻了。

“無不無聊，我就和他見過兩次面。”莫枕月強調，“剛才是第二次。”

“那確實離譜。”

“你去查一下哪里來的流言，該阻止就阻止，不然對兩家都不好。”莫枕月叮囑道。

“放心，給我。”

書言拍拍脯。

說完，“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映眼簾的是豪華臺球室的招牌，莫枕月徹底愣住，腦海中全部思緒一瞬回到在星繁城的那兩天，和傅時奚于別墅里那張臺球桌上輾轉，他與耳鬢廝磨，教打臺球，灼熱的掌心著的手背，教用力技巧，如何擊球……

一幕幕如倒放的電影，印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聲音不自覺染點抖，“你說的好玩的地方，就是這里……？”

“是啊。”

書言還沒察覺到莫枕月緒不對勁，拳掌，“驚不驚喜？你不是不會打臺球嗎？來試試，包教包會！”

莫枕月深呼吸。

強迫著腦海忘掉不間斷播放的畫面。

起初，是有用的。

直到勉強裝得若無其事，抓起旁邊那球桿，剛剛一彎腰，將球桿對準球，球桿頂端對準球的那一刻，就像點燃記憶的導火索，“砰”的一聲，曾經種種畫面如煙花般再度開，傅時奚教擊球的聲音流連在耳畔。

手一松。

臺球桿砸落地面。

忍已久的眼淚也隨著這一聲響決堤，顆顆晶瑩地砸在綠的臺布上，將臺布染一片深綠。

總以為能克制。

沒想到還是被回憶和難過徹底擊潰。

書言和年年徹底傻了。

莫枕月不想在他們面前失態，抹了把臉，轉道，“我去趟洗手間，等會就回來。”

視線模糊著，尋著標志找到洗手間，擰開洗手池的水龍頭，手掬著一捧冷水潑了潑臉，待那些記憶消退，才漸漸冷靜下來。

用手撐著洗手臺，一雙赤紅的眼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卷翹的睫都沾著水珠，臉頰的水珠凝聚在臉側，順著瘦削的廓線條往下滴落。

莫枕月剛抬手，想去臉上的水珠，旁邊有人突然手，遞給一條淺的手帕，上面仿佛殘留著他指尖輕淡的檀香，“拿這個吧。”

莫枕月剛要拒絕，手帕就被放在手里，“剛剛路過，見到你在哭，所以就新拆了一條手帕，放心，我沒用過。”

“多謝。”

莫枕月沒再拒絕。

男人背過去，沒盯著看，而是給失態的留一片整理空間。

剛將臉頰的水珠拭掉，就聽見遲柏森背著，淡淡開口：“莫小姐，我不太會安人，但我能覺到你沒有之前見面的時候無憂無慮。如果你有無法釋懷的事，不妨去佛寺里住一住。”

他沒有追問為什麼哭，而是給了一個解決方案。

“有用嗎？”莫枕月側頭問。

“對我來說，有。”遲柏森緩聲說著，“抄經，誦經，聽僧人講經，去過平心靜氣的生活，反而能讓你在靜心中思考如何釋懷。”

“可如果沒辦法釋懷呢？”

“莫小姐，釋不釋懷，要看你自己的心，是不是愿意過那道檻。”

莫枕月垂了垂眼眸，“我知道了，多謝遲先生的開解。”

“不謝。”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提醒道：“莫小姐，你出來有段時間了，再不回去，先生會擔心你。”

莫枕月點頭：“謝謝你的手帕，下次見面再還給你，那我先走了。”

“嗯。”

莫枕月轉，快步朝著先前的臺球室走去。

但走了幾步后，突然頓住腳步，轉，盯著那雙深邃，卻又讓人覺得寧靜安穩的眼眸，問道：“遲先生，如果我想給別人抄佛經送到佛前供奉，有什麼講究嗎？”

“那要看給誰抄了。”

莫枕月頓了頓，輕聲難過道：“給我夭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