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珩道,“陛下當知,我大晉與蒙兀素有商貿來往,這些商戶每年依照朝廷規定的數額,往大兀輸送生茶葉一類,可您也知道,朝廷定下的數目遠遠不夠大兀所需,故而,那些商戶私下瞞天過海,用各種法子運生茶葉鹽去大兀,高價出售,賺取利潤。”
“所以呢?”
“所以,臣的意思是,您下旨,遣人前往橋頭堡分局,調取五年大宗貿易來往紀錄,尋到商戶名錄,以勾結外敵為由,查抄這些商戶,一來,斷了大兀供需,扼住他們咽,占據談判主權,二來也可充實國庫,以備軍糧。”
皇帝聽了這席話,微微吸了一口氣。
文國公在一旁笑著掌,
“好計謀,好手腕,不愧是陛下的嫡孫。”
燕平也深以為然,想了想道,“陛下,要查的話,臣可提供一個方向,”
“哦?”
“臣在戶部觀政時,曾記得晉州一帶有不商戶,專做大兀人的生意,他們不僅買賣生鹽茶去大兀,更私下運火藥前往大兀。”
晉州盛產煤火硝石,大晉絕大部分火藥均產自此地。
裴沐珩聽了這話,輕輕瞥了一眼燕平。
秦王私下在做什麼,裴沐珩也有所察覺,這個時候,這位閣首輔將皇帝視線往晉州引,可謂是不著痕跡,一著妙棋。
如此,將來太子事泄,倒是還把他給捎上了,不愧是首輔,借力打力,玩得爐火純青。
皇帝頷首,“有了方向,查起來就更方便了,只是人選嘛……”
裴沐珩立即拱手道,“陛下,人選,孫兒也替您想到了。”
“哦,你說。”
裴沐珩笑著看向燕平,輕聲吐出三字,“燕陵。”
燕平微微吃了一驚。
皇帝著下顎尋思道,“燕陵?”
文國公在一旁接話,“陛下,陵公子素來有幾分意氣,讓他去查抄晉州商戶,是不二人選。”
皇帝哈哈大笑,“確實如此,那小子朕已許久不見,可皮實了?”
燕平滿臉苦笑,“什麼意氣,無非是有幾分氣,這個差事,給他嘛倒是好,就怕他辜負了陛下深意。”
皇帝心患已解,舒適地靠在背搭上,沖著燕平笑道,“咱們都老啦,該讓年輕人歷練歷練了。”
燕平迎著皇帝這意味深長的一笑,緩緩瞇起眼,慢慢彎腰道,
“那臣便替那不的豎子,謝陛下隆恩了。”
*
這一夜裴沐珩至晚方歸,次日兩國將士比武,裴沐珩一早又離開了,夫妻倆都沒打上一個照面。
裴沐珊率先出發去了講武場,留話讓徐云棲待會去尋,徐云棲用過早膳便趕到了講武場。
熙王妃不知去了何,李氏與裴沐蘭帶著兩個孩子在錦棚看熱鬧,四姑娘裴沐蘭見過來,將位置讓開,徐云棲坐在二人當中。
一眼就看到裴沐珊穿著一火紅的勁衫,跳在人群前對著講武場吆喝。
“打他!他腋下,對!就該這樣!”
“哎,等等,喂喂喂,你打人別打臉,這麼漂亮的臉蛋,哎喲喂……”裴沐珊捂著頭額滿臉嘆息。
李氏摟著兒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徐云棲不知其里,問道,“怎麼回事?”
只見講武場正中一著胡服的年被大晉一名威武雄壯的男子按在地上,那位男子穿著一件亮堂的錦袍,眉如劍鞘,渾氣勢,一看便知不是凡俗之輩,滿場眷均在給他喝彩,獨獨裴沐珊發出惋惜之嘆。
裴沐蘭見二嫂李氏笑岔了氣,接過話茬,“方才大兀使團來了一位小郡王,生得一雙琥珀般的藍眸,妹妹一眼看呆了,便給他喝彩,燕國公府的小公子燕陵見狀,主請纓跟他手,這不,那位小郡王被陵公子給打趴下了,妹妹在可惜那張臉呢。”
徐云棲哭笑不得。
裴沐珊這看臉的病。
裴沐蘭覆在耳邊悄悄道,
“燕家這位公子,喜歡五妹妹呢。”
原來如此。
徐云棲這下認真端詳了一番燕陵,那年大約二十上下的年紀,端得是從容不迫,氣勢凌凌,眉宇間歇著一抹張揚肆意,一看便是上京城打馬過街的貴胄子弟。
“那妹妹呢?”
裴沐蘭小聲笑道,“妹妹嫌他不如三哥好看,拒絕了燕家的提親。”
徐云棲:“……”
這燕陵分明已經生得夠俊俏了,裴沐珩害妹妹不淺。
比武過半,大兀三王子連挫了大晉三名勇將,形勢迫,皇帝正問何人敢上去迎戰,最后對方點名要與十二王裴循手,二人均是嫡皇子,又兼名聲在外,三王子想與他較量一番,也想剎一剎大晉嫡皇子的威風。
十二王裴循應戰。
年近而立的閑王帶傷瀟瀟灑灑上了場。
他從階躍上馬背時,場外一陣雷。
徐云棲才知曉這位十二王很姑娘們歡迎。
李氏告訴,“弟妹不知道吧,十二王被譽為我大晉第一神手,他出場,沒得再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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