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能考慮的都考慮了，為兩個后人做了萬全的打算，唯獨沒算到自己看走了眼。

那個讓唐大老爺付出生命的代價救回來的孩子，那個他親自教導才的孩子，竟然自己退了，逃避了，為了一己私，選擇了逃離京城。

程墨眼中下兩行清淚，彎曲的脊背微微抖。

他對不起唐世叔，對不起老太爺，對不起表妹，對不起娘，對不起所有人……

唐芙亦是徹底明白了，紅著眼睛對他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這些事，但是我知道，我爹當年救你們母子的時候，并不是為了讓你們償還。祖父當初定下這門親事，也一定不是為了讓你們報恩。”

“你若真的不想娶我，就算伯母不答應，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說，或者跟祖父說。我就算無父無母，也絕不會厚著臉皮倚仗著曾經的恩非要嫁給你，我唐芙哪怕孤老一生鉸了頭發去做姑子！也不會做出挾恩圖報的事！”

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傅毅洺心疼不已，忙將攬進了自己懷里，一邊輕輕拍著，一邊對程墨說道：“是男人就該有擔當，你既然當初選擇了不說，就不該事到臨頭的時候再反悔！”

“你知不知道你的死訊傳回京城后，唐老太爺當即便一病不起，沒過幾天就去世了。程夫人也幾次尋死，是芙兒好不容易才勸下來的。”

“芙兒自無父無母，唐家上下只有老太爺跟最親近，可卻強忍著失去至親之痛，來程府安你的母親！自己更是被淮王盯上，險些被人從未涼山擄走，若不是我正巧路過，現在可能已經自盡了！”

傅毅洺至今記得唐芙隨帶著的那把匕首，每每想起還覺得心有余悸。

以唐芙的個，怎麼可能忍被淮王這種人擄去毀了清白。

就算那些人當時搶下的匕首不讓求死，也一定會想盡辦法了結自己的命。

一個人想活著不見得能活，但若想死就一定能死，就算有再多人守著也是一樣。

程墨聞言抬起了頭，眼中滿是愧疚，可再多的愧疚又有什麼用呢？已經發生的事不可能改變，也不能因為唐芙現在沒有事就當做沒有發生。

當初他傷好后沒有回京，就該想到京城可能發生的一切。

可他悶起頭來假裝自己真的不記得了，不去想不去管，偶爾那些思緒不控制地盤旋在他腦子里，他就安自己或許一切沒有那麼糟。

或許老太爺已經給表妹安排了別的婚事，或許母親雖然傷心但也不至于過不下去。

他用一些自己都知道拙劣的借口徒勞地安著自己，直到兩年后再也無法躲避良心的責問，這才猶猶豫豫徘徊踟躕地回了京。

程墨無可辯駁，只能再次叩首。

“對不起，芙兒，對不起……”

唐芙搖頭，泣不聲：“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把祖父還給我，把祖父還給我！”

的祖父，親手帶大的祖父，最疼的祖父。

還給，還給啊……

程墨哽咽，放在地上的手摳住地面，左手食指的指甲不小心劈裂，滲出了。

人這一生會面臨無數的抉擇，每一個抉擇都可能會導致完全不一樣的后果。

他在那次跟母親提起過退婚的事之后確實再也沒想過這件事了，原打算這一生就這麼度過了，但是在那次被山賊襲擊之后，卻著魔般的選擇了躲藏，選擇了逃避。

他事后回想起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但無論是怎麼想的其實都不重要，因為選擇一旦做出了，就要承擔它帶來的后果，解釋原因并不能逆轉已經發生的一切。

無論過去十年間他多麼循規蹈矩，這一步錯了就是錯了。

唐芙趴在傅毅洺懷里，淚水打了他的襟：“阿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哭到最后喃喃說道。

傅毅洺點頭：“好，我們這就回家。”

說著將擁在懷里一路向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

下人守在遠只聽到約地爭吵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他們兩人相攜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還哭了淚人，也不敢多問，趕忙駕車離開了程家。

林氏聽說程墨在自家花園里跟唐芙和傅毅洺發生了爭執，還把唐芙氣哭了，立刻命人將程墨了過來，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待知曉了前因后果，已是臉煞白，指著程墨說了句：“你……”

然后便嘔出一口來，當場暈了過去。

唐芙回到公主府時亦是哭得幾近暈厥，回房躺下后仍舊不停噎，臉紅的嚇人。

傅毅洺怕有什麼不好，趕讓人去請了太醫，自己則守在床邊寸步不離，不停地輕聲安。

長公主聽說那邊竟然請了太醫，心中亦是放心不下，親自趕了過來。

“祖母。”

傅毅洺喚了一聲，想起施禮，被長公主按下了，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傅毅洺看了看躺在床上雙目失神的唐芙，怕刺激到，便湊到長公主耳邊小聲將剛剛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長公主皺眉，低喃一聲：“這混賬東西！”

“可不是！”

傅毅洺跟著附和了一句。

可現在再怎麼罵程墨也沒用，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安唐芙。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