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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見月神寡淡:“沒有窗戶的房間,得一手指都不出去的籠子,這些我都住過,那時也不曾聽你對我說‘委屈你了’,現在還能坐車,怎麼會‘委屈’?能扶我起來嗎?我想看看窗外。”
大理事頓了一下,以前他每次到,哪怕是不小心的,都十分排斥,有時候甚至寧愿把自己弄傷也要避開他。
這還是第一次主喊他幫助。
他的雙沒有殘廢,還是能起走的,只是直立行走會讓他力不支,所以他平時才靠椅出行。
他沒照顧過人,作僵又小心地將關見月扶起來,靠坐著,又往后腰墊了一個枕頭,他也沒怎麼做過“寒暄”這種事,找話題跟聊天也很刻意:“現在要去倫敦,外面的風景是還不錯。”
但其實他都沒去注意,外面到底是山還是樹,他的眼睛一直在關見月上。
關見月側頭看了出去,雨后初晴,日頭東升,刺眼,眼睛微微瞇起。
明亮的線下,的睫,眉,發,都好像在發。
確實很。
老話說人在骨不在皮,三庭五眼的比例幾近完,讀大學時的專業是繪畫,授課的教授是當代知名畫家,經常夸的骨相好,也風趣地回答:“那等我死了,就把頭骨捐給學校當教課模型。”
眉細且長,一雙桃花眼,眼角雖然有歲月的細紋,但看起來更有故事,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盯著的眼睛看,被囚了這麼多年,沒有變得郁或者面目可憎,皮依舊干凈,只是因為還沒有恢復,蒼白,有些冷。
初姒和初梔都傳了的長相,不過格和氣質上,初姒像以前的,初梔像現在的。
關見月不領他的示好:“火車軌道大部分建造在遠離居民區的郊外,青山綠水,藍天白云,景自然不會差。我去過更好更的地方。”
指的是從圖南氏逃出去那幾年,像風一樣自由,去過羅馬看斗場,去過黎拜圣母院,也在可可西里談過一場短暫而又浪漫的,在煙雨江南泛舟湖上,和的老師閑敲棋子落燈花……那些才是真正覺得好的地方。
大理事看到眼底的向往,他最悉這副神,每次出這種表,就是想離開他,他抿:“你去過哪里我就去過哪里,我不覺得它們好看。”
“就算你跟我去過一樣的地方,看過一樣的東西,也會不到我的心。”關見月回頭看他,“我看山是山,看海是海,而你看山不是山,看海也不是海。”
大理事控制不住咳嗽起來:“二十五年前,你也跟我說過這句話。”
“對,二十五年后的今天,我看山還是山,看海也還是海,而你卻連山海都看不清了。”關見月喊他的名字,“關甚寒,你的人生本沒有意義。”
關甚寒咳得很厲害,從口袋拿出手帕,捂住,悶聲說:“你在雪山那幾年,我一個人又走了一遍你走過的路,又看了一遍那些景,我還是覺得它們都沒你好看。”
“……”
關見月扭頭看向窗外,眼睫微微抖。
關甚寒對任何人和事都很淡漠,很難到開心或者難過,共能力差,麻木且冷酷,就好像上帝創造他的時候,忘記為他加七六,關見月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這麼像一個無生命的機。
唯一一點“人”都在上。
他努力理解向往的世界,但還是覺得索然無味,還是最好。
這竟也算是一種“深”。
關甚寒下咳嗽:“月月,你還恨著我嗎?”
關見月淡淡道:“你說呢?要不是你,我會變這樣嗎?關甚寒,我要是連恨都不恨你了,我們之間就更沒有一點關系了。”
畢竟他連他們的親生兒都不在乎……想到孩子,關見月表興起波瀾,“我可以見初姒嗎?”
關甚寒:“不在車上。”
“那你有的照片嗎?”
“和初梔長得一樣。”
關見月喃喃道:“我也很多年沒見過初梔,讓我看看們的樣子,好嗎?”
這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要求,也是一個很人之常的要求,但關甚寒就是不肯松口:“你看我就夠了。”
關見月看著了他好一會兒,然后好沒意思地笑了一下:“你真像個小孩。”
“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搶到手里,哪怕是爛掉也不肯丟掉,屬于你的東西別人都不能看,也不準看別人,哪怕是看看自己的親生兒,扭曲的占有。”
關甚寒沒有話,關見月閉上眼睛,腦袋后仰靠在墻上,火車無聲而平穩勻速地行駛著,包間里很長一段時間沉默,倒像是回到過去二十五年,每個夜里,是籠中雀,他是守墓人,飛不出去,他守著這個活死人。
火車上的小包間,只是阻斷其他乘客的視線,隔音效果并不好,戚淮州得知關見月已經醒了,走到門口就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他拇指和食指指腹輕輕了,一般他做這個作的時候,就是在盤算什麼,然后對后的人吩咐:“去青玉老人過來。”
關見月重新抬起眼:“我老師呢?他還好嗎?”
關甚寒手了一下手帕,漠然道:“他死了。”
關見月一怔,倏地坐直了起來:“……怎麼死的?”
關甚寒多智近妖,一眼看的心思:“你覺得是我殺了他?”
“你沒必要針對他,他只是我的老師。”關見月道,“是青玉老人編造我跟他有不正當關系,我們……”
關甚寒忽然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關見月一滯,他慢慢道,“這是你寫的。你喜歡他。”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關見月荒唐一笑,但什麼都沒有解釋,靠回墻上,看著他,都明白了:“所以你當年才會派人去殺他。”
派人從地宮進去刺殺司徒老先生,但沒想到司徒老先生給他們的是假地圖,最后那些人都困死在了地宮里,也就是初姒那次掉地宮,和關程宴一起看到的幾已經白骨化的尸。
關甚寒道:“但他最后是病逝的。”
關見月冷聲:“你看我信嗎?”
關甚寒道:“你從未信過我。”
“就像你也從沒有相信過我。”
關甚寒遲緩地手,遲緩地握住的手,仰起頭著:“月月,不能只有我們兩個人嗎?一輩子只有短短幾十年,我全都用來放著你,都覺得太了,你為什麼還要再分給別人?你只看著我,不行嗎?”
關見月直接回了手,眼神諷刺:“在這方面,你跟青玉老人真像……為什麼不能只看著你?對啊,那你又為什麼不去問他當年為什麼極力反對你娶我?甚至還編造我和我老師的事給你聽,還不是因為……”
包間門“砰”的一聲從外面推開,青玉老人抖著站在門口,平時他杵著拐杖走路都很輕便,現在卻是把所有重量都在拐杖上:“你果然已經醒了,關、見、月!”
“……”
穿著黑袍的三理事——戚淮州,在青玉老人后。
顯然,青玉老人、大理事和關見月之間,也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昨晚狂風暴雨,今天風和日麗,都是把話說明白把事做了結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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