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過張,殷只能點頭,眼皮不敢上抬半寸,更不敢看他。
“你能同意我提出的結婚請求,我很高興。不過……”費疑舟稍頓了下。
聽到這個轉折詞,殷心頭一沉,唰的抬起腦袋向他,難掩慌張:“你不想跟我協議結婚了?”
“不是。”費疑舟如愿看見晶瑩的明眸,眉眼不自覺便和幾分:“只是你今天主來見我,說同意跟我結婚,想必有你無法抗拒的原因。”
殷彎起,笑明而虛偽:“費先生開出的條件這麼厚,本來就沒人能抗拒得了。”
費疑舟淡淡地說:“僅僅錢財名利,不至于讓你這麼著急。”
“……”殷聞言怔了怔,轉而失笑:“你知道嗎,我經紀人聽說你要跟我協議結婚的事以后,念叨了我好幾次,催我趕答應你,生怕你轉頭去找別人。畢竟,這是一千年也遇不上一次的好事。”
費疑舟:“這只是你經紀人的想法,不是你的。”
殷以好奇探究的眼神他,笑容不減半分:“費先生才見過我幾次,怎麼聽你的語氣,似乎很了解我?”
“我要了解一個人并不難。”費疑舟筆直和對視,深邃的眼底波瀾不興,“錢財名利,對你來說當然有吸引力,但還不足以為你倉促找上我的理由。如果你這麼輕易就會對這些東西妥協,如今的你不該只有如此就。”
聽完費疑舟的話,殷眸一閃。
這個男人的眼太毒了,不得不發自心地敬佩。寥寥數面,他已經把整個人六七分,他能猜到每個行為背后的機,他看穿了的很多想法。
這個發現令殷本能地到一恐懼。
短短幾秒鐘之間,腦海中有數個念頭同時升空。忽然猶豫起來,這樣一個位高權重又心思縝的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察人心,將肋拱手獻上,會不會為將來埋下禍?
就在殷遲疑的同時,費疑舟已敏銳捕捉到眉宇神態的細微變化。
“你找上我,想必是遇上了憑你自力量難以解決的麻煩。”
他說話永遠保持著同一語速,勻緩輕曼,那種骨子里帶出來的從容與貴氣,是再出的演員也模擬不來的:“更何況,同意結婚的話殷小姐已經字正腔圓說出口,我也鄭重其事地當了真,誰都不能再反悔。有勢不仗,你豈不是太虧?”
話音落地,殷沉默須臾,忽然很輕地笑出聲,笑里帶著一自嘲和無奈的味道:“以前沒有發現,原來費先生口才這麼好,三言兩語就能拿人心。”
費疑舟從容地笑:“依然當你夸我了,謝謝。”
姑娘掌心的溫度越來越高,著他的手背,便令他也生出幾分莫名的熱和燥。
下一秒,他以右手摘下金眼鏡,微合眸,指腹輕眉心,溫文有禮:“說吧。你遇到了怎樣的麻煩,要我為你做什麼。”
開弓沒有回頭箭,殷別無他法,齒尖扣住下輕咬數秒,仍是將心一橫,沉聲說:“是我家里的事,想請你幫個忙。”
聽見這話,費疑舟略微蹙了下眉,重新掀開眼簾看:“愿聞其詳。”
殷靜了靜,面上笑容稍微淡了些,平和道:“我記得你以前問過我,我的家鄉在哪里,當時我沒有正面回答。從我出道以來,公司給我的人設就是古典小白花,所以很多、包括一些圈里的朋友,都以為我老家是某座江南水鄉。現在我告訴你吧,我的家鄉在大西北,我是土生土長的蘭夏人。”
費疑舟不語。
“費先生。”殷抬眸向費疑舟,眼眸亮得灼人,“蘭夏這個地方,你應該沒有去過吧?”
費疑舟仍舊沒有答話,只是做一名安靜合格的聆聽者。
這是第一次,他從口中聽提起的家鄉。
“不,你不止是沒去過,應該聽都沒聽說過。”殷眼睫重新低垂下去,語氣平淡:“大西北的一座小城市,常年風沙漫天,經濟也很不發達。”
“這樣一個小城,其實很難留住人才。大部分讀過書有文化的蘭夏人,都離開蘭夏去了其它大城市,京城,滬上,云城,廣市……個個都是蘭夏人才的好歸宿。所有人都覺得,蘭夏是個窮鄉僻壤,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資源,沒有任何能發展致富的可能。”說到這里,殷突的頓了下,嘆氣:“可我爸爸就不這麼認為。”
“我爸爸是九十年代的大學生,有頭腦,有理想。畢業以后他本來可以到京城工作,可是他放棄了,選擇了留在蘭夏。”殷說,“當時街坊親戚都覺得他瘋了,想不通,一個前途大好的大學生,為什麼要留在蘭夏這種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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