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笑了笑,這種就讓在被封鎖的煩悶里出了一口氣,任你天羅地網呢,在我跟前就得低頭。
稚山翻個白眼往外走,這是馴狗嗎,這架勢是想馴人吧。
白靈叼著干就跑到了一邊,遠遠地到沙袋旁趴下來,拿爪子著咬,司絨又笑,吃完了還得找我。
而剛走出不遠的稚山被人匆匆地攔了下來,來人是個傳訊兵,跑得口鼻直冒熱氣,對稚山邊比劃邊說著什麼。
稚山神驚訝,再次確認了一遍。
傳訊兵重重地點頭,又一溜煙兒地跑下個帳篷傳話。
司絨著油紙包,剛回帳篷里坐下,帳簾“嘩啦”地被掀開,霎時刮進來一陣裹著雪沫的冷風,司絨過稚山肩頭與帳簾的隙,看著那酷藍的天空有點兒晃眼。
“太子來了。”
第50章 針尖對麥芒
越往北, 雪越大。
封暄冒著大雪連日疾奔,幾乎是咬在阿悍爾車隊的尾跟著,雙方默契地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在那幾日,他舉目間只有茫茫天地, 他知道司絨就在前方二十里的地方, 雪林白影里, 擱滿了那夜果決離去的背影。
他不能上前,皇后把他的理智吊了回來,就是告訴他一個事實,此刻對司絨冒進, 就等同于把他從司絨心里徹底踢出去, 司絨會做得更絕。
而此刻退一步,才能重新規劃一條合理地站到邊的路, 與對話,甚至與并肩。
對待司絨, 不能之過急。
不能急。
這三個字死死著封暄響馬鞭的力道,與他口沸騰的緒激烈對沖。
掌心的傷口為此反復磨破,結了薄痂再磨掉,重新結痂再落, 染得韁繩上滿是漬。
他都不在意,面容在風雪中無比冷酷,一切痛都變得遲鈍, 只有心底在源源不斷地淌。
這場自我折磨到翼城才停下, 他站在翼城城樓上目送那支車馬隊繼續北上,直到天際線再也看不到的影子。
而后便沉了忙碌的狀態里。
先到翼城校場巡了一遍青云軍。封祺格溫吞, 在軍營里磨了一段時間, 苦頭沒吃, 人也瘦了一圈,但那銳氣是被拔高了些,再磨一磨可以送上前線見見了。
巡過青云軍后,封暄沒作停留,連夜往東,趕往唐羊關六城中最靠北的旭州城,在這兒與李栗了一面。
落日斜鋪的時候,兩人站在甲板上。
這是一條嶄新的戰船,封暄從山南海域的航道中出來的銀子數額巨大,除了養兵,就是用來造船養船。原本是用來對付阿勒的,現在山南風平浪靜,海寇退出了鐵扇群島,戰場變航道,旭州灣這批新戰船連都未見過。
須臾,浪沫拍打船,天際的橘云刺眼。
工匠和士兵都已就位。臂力雄渾的士兵站在一只怪異的四足銅柜旁,四足柜上邊擱著長長的巨筒,他手里拉著一只鼓風柄似的東西,隨時準備演示。
李栗引著太子殿下往前,靠近那只四足柜。
“了不得,了不得,大殺這是,”李栗聲音洪亮,指著這火油柜,“句桑王子派人送來時,屬下還真不知道這大銅柜怎麼用,好在阿悍爾那邊還送了軍匠來,看著咱們安上了,教明白如何用了才走。”
“已經試用過了?”封暄沒帶別的飾,只拇指上套著一枚墨黑扳指,食指抵著扳指時,新拉出來的豁口糙,讓他想起司絨在八月十六那夜改進的圖紙。
封暄的目沿著這只四足柜走了一圈,和記憶中的圖紙細節比對,和司絨改進過的不一樣,這應該是最初模樣的火油柜,只能注油、推風、燃火,不能放置火油銅彈。
想著圖紙,便會想到在他懷里比出的夸張手勢,以及伴隨的那聲得意又俏皮的“轟——”
他們分開后,許多撞出來的計劃就此擱置。
扳指無聲地轉了一圈,里側的司絨花著他的指骨節停住,他不能再想,再想就會遏制不住口瘋狂生長的惡念。
“已經試過了,殿下您請往后邊站些,這會兒風向正好,來福!”李栗喊那準備就緒的士兵,上沒把風,高聲道,“給咱們太子爺噴條火龍!”
“是!”響亮亮的一聲應答后,那士兵一手撐在柜沿借力,一手□□手里的鼓風柄,只聽到一聲沉悶的氣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巨筒里迅速升溫燃燒,而后就見巨筒另一端出一點火星,接著猛地竄出一條火龍!
這火龍足有三四丈長,掀起的氣浪滾熱,燙得四周的空氣仿佛也變形,遠遠看起來就像船頭吐出了火舌。
封暄站得遠也到了那灼熱,他對這武有數了。
“行了行了!”李栗哈哈一笑,給主子演示過即可,那士兵旋即停手,識趣地退下去。
李栗接著說:“自從旭州灣被突襲之后,東海域過十二次小型襲擊,對方試探深淺的意圖明顯,屬下用的都是咱們的老戰船去對敵,新戰船都藏著呢。”
“嗯,四十只火油柜都安上了?”
封暄轉在甲板上走,落日墜下去后天就暗得快,海風遙遙卷來,帶著冷冽的寒,他的袍子吃風,被攪得獵獵作響,迎風的側臉有種略顯憂郁的英俊。
李栗眼覷了下,心里直咂著京里的傳言,都說殿下與那阿悍爾的小公主鬧掰了,這是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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