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朱雀又空親自來了一趟朔州,說是天后多次詢問裴敏的病,想詔回邊服侍。
裴敏來了朔州的消息,只有幾個信得過的老部眾知曉,即便是天后也只知離了長安養病,卻不知在何方……可即便不在長安,長安卻遍地都是的眼線,的影子。
裴敏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婉拒。
大著肚子,再過三個月便要臨產了,斷不可能在此時回長安的,還是得拖延時間才是……
初夏,長安大雨,凈蓮司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華貴的馬車在大門前停下,侍和開道,簇擁著一名輕裝便的婦人進來。
婦人不怒自威,目掃視雨中跪了一片的吏員,淡淡開口:“凈蓮司司使何在?”
眾人伏地,半晌不敢回答。
王止直起上,淋著一雨水叉手道:“稟告太后,裴司使抱病稱恙,在別舍靜養,司中大小事務悉為屬下代勞……”
“年輕氣盛,再如何的病,躺上大半年也該好了。”武后不以為意,也不知是真的恤裴敏還是懷疑了什麼,“帶我去見,此番特意帶了太醫過來,正好給瞧瞧。”
第69章 番外二
看來,武后今夜不親眼見到裴敏,是不會罷休了。
王止臉上風平浪靜,心中卻是波瀾暗涌。裴司使遠在邊關,縱有天大的本事,又怎能在須臾之間回到長安凈蓮司?
武后的面沉了沉,邊的上婉兒給王止使了個眼。
此時雨大,也不好直接回絕武后。思緒轉,王止很快穩住心神,叩首道:“更深雨驟,是小人失職!還請天后移步正廳,小人這就去請裴司使!”
“不必,我已經來了。”正廳中驀地傳來一個沙啞微弱的音。
武后眸微,抬眼去,只見廳中燈火驟明,裴敏著紫金蓮紋吏服立于檐下,在靳余的攙扶下遙遙跪拜,低聲道:“臣裴敏有失遠迎,請天后恕罪!”
全然一副弱不風的樣子,似是病得極重,連聲音都不復之前的明朗。
武后眉頭舒展,踏過一院淅瀝的雨水朝裴敏走去,在旁站定。
武后打量著裴敏的姿,片刻矮親自扶起,道:“你既是子不好,就不必出來吹風接駕了。恕你無罪,起來罷!”
裴敏起,眉眼還是原來的眉眼,只是多了幾分病態的蒼白冷寂,了些許意氣風發的張揚。
上氏的目掃過裴敏的腕子,看到了若若現的傷痕,便垂下眼蓋住眼底的笑意,扶著武后在主席之上就座。
武后向來心狠子,做不來寒暄的那一套,只簡單問了裴敏關于病癥的問題,便揮手喚來了等候在外的幾名太醫,抿著茶淡然道:“敏兒如此年輕,這病總這般拖著也不是辦法。正巧我帶了幾名信得過的太醫過來,雖說比不上凈蓮司妙手回春的醫師,但也個個都是翹楚,多幾個人想想法子也是好的,早些把病養好,朝中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裴敏低咳兩聲,欠謝恩。
太醫們番把了脈,武后問及況如何,幾人流了一番眼,最后推舉出年邁的太醫令回答道:“裴司使氣兩虛,脈象不穩,面蒼白,乃是經年累月奔波思慮引發的不足之癥……”
未等太醫令說完,武后擱下茶盞道:“你只需回答,何時能好?”
“是,是!”太醫令了臉上的汗,躬垂首道,“待臣等討論出一個方子,好生將養,加之裴司使青春正盛,約莫小半年便能轉好。”
“還要小半年?”
“……呃,最三四個月,大約就能穩定。”
“那便如此罷。”武后此行的目的已達到,轉向不住低咳的裴敏,放緩語氣道,“我邊雖有來俊臣、丘神績之流,但這些人有勇無謀,到底比不上你伶俐。好生養病,待中秋盛宴,盼與你重回側,為國效力!”
說罷,又囑咐上氏將早準備好的人參等送上,便又匆匆駕車回宮。
待武后的駕與太醫們離去,廳中凈蓮司眾人才長舒了一口氣,頗有劫后余生之。
朱雀關了門,朝座上的‘裴敏’一叉手道:“多虧師掌事前來救急,激不盡!”
‘裴敏’一改病懨懨的姿態,直起解下脖子上的三角巾,眾人這才發現下頜與脖頸相接的地方有一層不太明顯的痕跡。抬手順著痕跡一撕,便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來,繼而出師忘那張冷清麗的容。
那面上尚且帶著自然的妝容,全是仿照裴敏的五造。
師忘清了清嗓子,恢復本來的聲線,蹙眉不悅道:“以后再有這等事,能不能提前一個時辰通知?阿嬋忙不過手腳不說,我也險些餡,若非匆忙之中服毒制造久病的假象,豈能瞞過那群太醫?”
朱雀連忙稱‘是’。
王止也是長松了一口氣,聽著屋外淅瀝的雨聲道:“多虧裴司使早有預料,飛鴿傳書命我等警惕天后查驗,這才請阿嬋制定了這番瞞天過海的計策。”
靳余抖著手,心有余悸道:“天后看起來好可怕,一點也不慈祥!嚇死我了!”
半晌,眾人齊齊一嘆:“也不知裴司使何時才能回來。”
盛夏的關外干熱無比,晝熱夜寒,裴敏便安安心心在家中養胎,儼然了金屋藏的那個‘’,被賀蘭慎伺候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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