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片刻,賀蘭慎的目便鎖定在二樓,雅間門口有兩名神警惕的漢子。
裴敏認得其中的一個,正是那日在賭坊中領頭的那位絡腮胡突厥人。打發走黏上來的花娘,又給了通曉突厥語的沙迦一個眼,示意他上前去打探一二,自己則和賀蘭慎在廳中找了個方便觀的位置坐下。
不一會兒,沙迦回來了,坐在裴敏對面朝聳聳肩。
賀蘭慎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低聲問道:“如何?”
“聊了兩句,確定是我們找的那批人,外面兩個把風的,房間里頭還有五六個左右……沒看清。”沙迦倒了杯酒水一言而盡,道,“都是高手,而且十分警覺,不讓我靠近廂房一步,我怕打草驚蛇就沒再繼續套話。”
裴敏頷首,屈指叩著案幾思索對策。
不稍片刻,看到兩名花娘端著酒水、果盤進了廂房中,便道:“得找個伶俐的人,想辦法混進房間里去,興許能聽到什麼。”
“對對,這個可行!”沙迦連連點頭,而后又雙臂環苦惱道,“可是,我們到哪里去找這樣一個人?”
裴敏看著沙迦,沙迦看著裴敏。
裴敏看著沙迦,沙迦看著裴敏。
兩人靈一現,齊齊向一旁俊的年郎,笑道:“賀蘭大人,您去試試?”
正在飲茶的賀蘭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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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玩笑歸玩笑,裴敏也不可能真讓賀蘭慎扮大人。且不論樣貌,主要是頭發不好弄。
幾番商議下來,最后還是決定由裴敏出馬,扮花娘前去接近。
找攏花閣里的姑娘買并不難。紅紗飄的香房,裴敏換上一襲藕團花上襦配嫣紅間長,挽了髻,描細眉,再在花娘鶯兒的幫助下敷上艷麗的脂,待紅妝落,鏡中的有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秾麗漂亮。
許多年沒有穿過這樣的了,裴敏起時頗為不適應,好幾次險些踩到邊。推開門出去,廊下紗燈明亮,曖昧的人群相依來往,一名杏白戎服的年頭戴幞頭而立,是一個背影便已是風華無限。
他似乎一直等在門口。
裴敏一愣,才重新掛上笑,攏著披帛喚道:“賀蘭真心,你在這等我?”
賀蘭慎聞聲回首。
不知是錯覺還是燈火映的緣故,他在見紅妝初的裴敏時,眼中有明顯的亮劃過。
“不是罷裴司使!”沙迦也顧不得和花娘玩鬧了,跑過來打量裴敏,灰藍的眼睛中滿是不可置信,“原來你扮人的樣子這麼好看!”
“什麼‘扮人’?我本來就是。”裴敏拿起手中的紈扇在他額上一拍,瞇著眼笑道,“還有,在外頭不要喚我職,當心暴了份。”
“好的,麗的姑娘!”沙迦指了指走廊盡頭的出口,“那,我去那邊守著。”
待沙迦走后,賀蘭慎這才向前一步,在裴敏面前站定。
他的眼睛漂亮深邃,眉形濃而英氣。裴敏紅輕揚,不不慢地搖著紈扇,問道:“有話就說。總這麼盯著,我都怕你見起意犯了戒。”
賀蘭慎神不變,只淡淡道:“把手出來。”
“嗯?”燈火艷,裴敏疑照做,出左手手掌道,“做甚?”
賀蘭慎解下自己藏在窄袖中的一只護腕,而后拉起裴敏的手,將的袖子小心卷起,出白皙纖細的手腕……而后一頓。
腕子上橫亙著兩道泛白的陳年舊傷。傷痕有些突兀,盡管已經很淡了,卻永遠無法消弭,看得出是兇狠的利刃所為。
裴敏的視線也落在自己腕上的傷痕,眸一暗,不自在地了手,沒。
好在賀蘭慎并未多問,神如常地將取下的護腕戴在手上,蓋住那些舊傷。那護腕還染著他的溫,有種奇異的溫暖。
裴敏心中訝然,以至于忘了反應。
“為何給我這個?”問。然而再仔細一看,才發覺那護腕暗藏機括,上頭帶有一支三寸余長的短箭。
“是暗?”裴敏活了一番手腕,問道。
“鳴鏑。你進去后若有意外,便扳機括,出鳴鏑為號。”說著,賀蘭慎捉住好奇的手,低聲警告,“此時莫要,鳴鏑只有一支。”
裴敏“噢”了聲,放下袖子遮住護腕,道了聲謝,隨即混那一群燕瘦環的花娘之中,順手從別人托盤中端了一壺酒水就朝廂房的房中走去。
賀蘭慎依舊守著樓梯口的位置,目送裴敏離去。
短短十來丈遠,裴敏努力讓自己姿態妖嬈做作些,到了門口,卻被那兩個風的漢子攔下,用不稔的漢話兇道:“干什麼的?”
裴敏不疾不徐,彎著紅笑道:“給郎君們送酒。”
容貌艷麗,舉止不俗,且毫不怯場,有種與別的子不同的灑之氣。那絡腮胡漢子放緩語氣,打量道:“不是才送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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