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珩無言看著不自覺圈起的手,兩人雖互稱夫妻,可到底還是個不諳世事的郎,哪怕失憶前只怕也對這些事一知半解,更遑論如今失憶的。
他把人轉過來,像之前在聽完怪奇話本后那般循循善:“夫人大可換個思路,那也是我的短。”
“短……虧你說得出來!”
倒也不必如此謙遜。
阿姒哭喪著臉,那分明一點也不……
晏書珩忍不住調笑:“傻瓜,今日的確是我嚇到你。那些事,你若未做好準備,我不會勉強你。只你別怕我,日后你便知道為何我說是‘短’,若不信,想想那些新婚燕爾的夫妻,甚至本就關系不睦的,哪對在大婚之夜后不是里調油?”
道理都懂,阿姒不是孩子更不是矯的人,只是需要平復一二。
阿姒努力搜刮著對所見過那些年輕夫妻的印象,深以為然:“也是,我三叔和叔母當初婚是因為利益,兩人婚前都說對彼此無意,甚至揚言各過各的。但大婚后第二日請安時,看對方的眼神都溫不,連稱呼都改了,我當時不更事,并不知道婚意味著什麼,只猜測大概婚讓他們得了好。”
若那事真如此駭然,他們對彼此的態度又怎會有那樣大的轉變?
如此想著,終于接了此事。
不過,三叔、叔母……
阿姒倏地坐起,捉住晏書珩肩膀:“夫君你聽到了麼?我方才的話!”
晏書珩自然聽到了。
從說出第一個字時,他便察覺了。
他凝眸深深地看。
良久:“嗯,我聽到了。”
阿姒沉浸在自己的喜悅里,捂著頭苦想,想到叔母時,腦中浮現一雙和善多的目。那雙眼睛很,也許正是這個緣由,才能在失憶時想起。
目的主人調笑道:“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呢,等你十七歲后再去想婚的事吧,到時便知道婚是什麼了……”
除此之外,再想不起別的。
可這對于阿姒已經是天大的喜訊,終于能想起關于過去的零碎記憶了。
不是真假難辨的夢境。
也不單是下意識說出的回憶。
而是順著蛛馬跡,想到的線索。
阿姒高興地抱住晏書珩,把他當一方枕席了:“夫君,我能想起了!”
“都想起什麼了?”
晏書珩上眉心。
阿姒細說來:“我想起我有叔父,似乎還不止一個。還有叔母,我雖想不起的臉,但記得眼睛很,人心魄,還想起曾調笑我,說我小小年紀什麼也不懂,等我十七歲再去想婚的事。”
“十七歲……”晏書珩低喃。
阿姒也反復回想,十七歲、婚、嫁人,這些字眼都很悉。
是那個夢!
在夢中威脅一位大哥哥說若不給作畫便要他娶。
“我又想起一件事,不,或許只是一個夢……”阿姒下抵'在晏書珩口,“我曾在夢里,哄一個大哥哥說待我十七歲后娶我,那大哥哥什麼來著,
“姜?似乎不是,燕……”
晏書珩不瞬目地盯著。
聽到這“晏”字時,眼底復雜難辨的神頓時被溫侵占了。
“是晏書珩?”
第42章
他聲音清潤, 似月如流泉,但每次像這般稍稍低時,都讓阿姒嘗到溫中極蠱和危險的氣息,像艷麗月季下的刺、蕭蕭竹林中的竹葉青。
更何況, 他說的又是“晏書珩”。
阿姒下意識回避這個名字。
可記起曾在城主府遙遙相時那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疑竇再起。
難不真和姓晏的有過過節?
不可能, 也不能。
阿姒當即否認:“我都去采蓮蓬了, 定不會是世家郎,更不能認識長公子。或許……那人的姓氏, 不是‘天清日晏’之晏, 而是‘燕雀屋’之燕。”
晏書珩靜靜聽著, 目漸深。
不過轉瞬,連語氣措辭都變了。
片刻前口而出的那句回憶,就像繭球上一縷線,只消住線一頭, 便能牽出越來越多的過往。
那些零碎回憶被剝繭扯出后,便出被厚繭束縛著的蝶。
那只蝶, 才是真正的。
不是失憶前的。
也不是正失憶的。
而是日后可能會復明、會恢復所有記憶的,晏書珩憑空有種直覺,這一日或許不久就會到來。
會掙破一切, 破繭而出。
屆時的可還愿停落在他指'尖?
晏書珩擁住:“阿姒突然‘之乎者也’不離口,為夫愚笨,能給我說說‘天清日晏’、‘燕雀屋’都是何意?”
阿姒不相信他不懂這麼淺顯的東西,他這是故意給掉書袋的機會,再適時捧場。對他這知知趣的子很是滿意, 一板正經道:“天清日晏,顧名思義, 天朗氣清,一派祥和;至于燕雀屋,先人有云‘灶突決上,棟宇將焚,燕雀不變,不知禍之將及己也’,燕雀屋之意便是險境卻自以為安樂也。”
晏書珩竟分不清可是因為想起什麼才有所暗示,把后一縷青纏在指上,慢悠悠問:“阿姒現在的境,是‘天清日晏’,還是‘燕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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