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山。

這是顧傾們剛上雪山時住過的地方，里面還有當初用木頭做的小床和小灶臺。

雪山寒冷，寒氣能護住的心脈，讓心蠱不會活得太劇烈。剛來時，們在這山里住了有小半年。三妹妹那時候太小，又有頭疼癥，做不了重活。所有的事都是常之瀾和二妹妹去做的，吃了不苦手，才建起了那棟小木屋。

這里冷歸冷，但顧傾覺得很平靜，遠離喧囂繁華，不必再理會俗事。

就是覺得有點虧了夭夭，應該見見更大的世面，看到外面那些新鮮有趣的東西才好。

“姐姐，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一直不走。你們太慣著夭夭了，要是不跑，就不會被人撿了去。”三妹妹在外面張了半天，一臉惱火地走了回來。

“沒事，師哥不是說了嗎，那些人看著沒惡意，沒有為難夭夭，想必也是上山尋藥來的，他們找到東西自然就走了。”顧傾輕輕撥著火塘里的柴火，輕聲說道“我擔心的是那些獵戶，雖然這次他們被趕跑了，但肯定還會卷土重來。這樣沒完沒了的，真讓人頭疼。”

“我們下山吧。”三妹妹猶豫了一會，小聲說道“師哥每次要下山背米糧上來，太辛苦了。我們下山以后找個小村落安家，也好的。夭夭大了，也需要玩伴。”

“好。”顧傾輕聲道。

現在子恢復了，確實應該下山才對。總不能讓兩個妹妹一直不嫁人，陪著一輩子吧？就算不嫁人，那也得去過們喜歡的日子，而不是困在這冰天雪地里。

“姐姐。”三妹妹跪坐在邊，腦袋輕輕地靠在的上，小聲說道“你還想那個男人嗎？”

“想啊。”顧傾坦誠地說道。沒有一天不想，相思早已了骨，恨不得自己也讓祈容臨給施一次金針，忘了那人。

“姐姐我有話想說，”三妹妹抬頭看向，輕聲說道“你就和瀾哥哥做了真的夫妻吧。”

“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是真夫妻。”顧傾了的小臉，笑道“別心我的事了。”

“我當然知道什麼是真夫妻，我都十歲了。”三妹妹摟住的臉，輕聲說道“姐姐，瀾哥哥很喜歡你，現在夭夭也認他當爹，你總不能讓夭夭沒爹爹吧？瀾哥哥也不能一輩子不娶老婆，對不對？”

顧傾愣住了。

“瀾哥哥都三十了，他真的很可憐啊，每天就這麼眼地看著你，可是一個字的心事都不敢說，就怕你難過。”三妹妹小聲說道。

“別說了。”顧傾心如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夭夭習慣了常之瀾，要是常之瀾娶別人，肯定很難過。可若讓嫁給常之瀾，又沒辦法過了自己這一關。

“姐姐，我們沒有爹爹疼，夭夭有啊。”三妹妹又道。

顧傾當然懂這種滋味，和兩個妹妹，從來沒有被爹摟在懷里，頂在肩上，喂水喂飯的日子，一天都沒有！可夭夭有啊！常之瀾拿當掌中寶，生病他抱著，吃飯他來喂，從出生到現在，都是他一手拉扯。

“你以前常說，昨日之事不可憶，咱們往前看吧。總得過日子不是？夭夭會長大，長大了也要議親，有爹比沒爹要強

得多吧。”

“我想想。”了三妹妹的小腦袋，輕輕地說道。

夭夭，是顧傾命啊。

沒有夭夭，也沒有顧傾活著的今天。

汪汪……

外面遙遙傳來了狗吠聲。

三妹妹扭頭看了一眼，罵道“這些狗子怎麼還沒走？”

“雪山太大，可能迷路了。”顧傾朝外面看了看。

三妹妹拎起了斧頭，小聲說道“我去看看，姐姐你把門關好。”

“那你小心。”顧傾叮囑道。

弱，不如三妹妹跑得快，若是跟出去只會為負擔。

“好。”三妹妹握斧頭，快步走了出去。

顧傾關好門，剛想回到火塘前坐下，門被輕輕叩響了。

這麼快回來了？

顧傾又走回去拉開了門，門口靜靜地站著一道修長的影，白的披風上籠著清冷的月，眉眼都在這朦朧的月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瞇了瞇眼睛，小聲問“你是誰？”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沉聲問道“你是誰？”

顧傾的耳朵立了立，心臟猛地躥了躥！

怎麼可能呢？

怎麼可能在雪山之上聽到封宴的聲音？

“你是誰？”面前的人往門前近了一步，渾然天的威嚴氣勢朝著迫而來。

顧傾瞇了瞇眼睛，慢慢看清了他的臉。

是在做夢嗎？

這怎麼可能？封宴怎麼可能在這兒？

“是你嗎？”封宴又問。

顧傾的心跳越來越快，耳朵里已經聽不進任何的聲音了，只有這心跳聲不停地加大——

撲通、撲通、撲通！

沒完沒了，躁不歇。

“你怎麼會在這兒？”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我來找人，一對母子。”封宴眸子瞇了瞇，看清了的臉。

他的記憶中，沒有這樣一張臉。看上去很孱弱，小臉兒瘦得尖尖的，眼睛漆黑烏亮，泛著水意，下眼瞼全紅了，仿佛他手輕輕一推，就能碎掉。

“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封宴往后看了看，問道“可有兒子？”

他到底在說什麼？難道有人給他生了個兒子，然后跑雪山這邊來了？

顧傾的心瞬間難地搐起來，像擰巾一樣，擰到無法呼吸。

“我沒有兒子，我只有兒。”顧傾想挪開視線不看他，可怎麼都無法控制自己，眼神就這麼直愣愣地落在他的臉上，貪婪地看著他的眉眼，他的。

甚至，忍不住手向了他的臉頰。

啪的一下，他一把握住了纖細的手腕，冷聲道“你放肆。”

顧傾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他到底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是顧傾，不記得的臉，不記得他曾經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