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別人自然不能坐著, 蘇雪盼施禮, 試探地問:“陛下元宵節要去棲霞殿,那——人日的時候就來鸞雪閣吧,臣妾好做幾樣菜,再與公主熱鬧下。”
對方邁步子往外走,頭也沒回:“不了, 明日朕準備去華清宮, 皇后與貴妃一同伴駕,元宵后再回來。”
雪盼哦了聲,不明白天子為何改注意,但也無妨,能去華清宮照樣事一樁, 轉沖公主做個鬼臉,悄聲道:“陛下一會兒一個想法,和個孩子似地。”
茜雪笑嘻嘻地拉手腕,“你也長不大, 聽到要去華清宮高興這樣,上次溫泉還沒泡夠。”
“溫泉水要經常洗才能貌常駐, 上次公主泡的海棠湯,我還沒試過呢!”滴滴地撒,“公主這回也一起去吧。”
茜雪手按對方額頭,“我們貴妃天生會纏人, 不如多放點心思在陛下上, 早日懷上龍種, 我也跟著高興。”
蘇雪盼明白,可惜自己說了不算,也委屈,拽著公主的披帛,撅起,“殿下,你一直對人最好,我從小也沒個兄弟姐妹,實話給公主說啊,這個——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可以生出來吧!”
十七公主嘆氣,沒想到皇帝依舊不眷顧后宮,能有什麼辦法,自己也還沒出嫁,不通風,莫能助。
茜雪蹙眉,看上去比蘇雪盼還發愁,對方樂出來,“公主,我問你件事啊,就是——陛下可曾有過心悅之人?侍也好,哪家的小娘子也,我就想知道陛下心里的人是什麼樣。”
“要是有就好了。”坐在榻邊,滿眼惆悵,“他從小和我在一起,從來沒見對哪個子多看一眼,好似妹妹這般國天香,我弟弟居然都不心,你說他不會——”忽地頓了頓,把邊的話咽下去。
蘇雪盼心急,忙不迭問,“什麼,公主和我還藏掖——”
茜雪噎住聲,弟弟當然不會有斷袖之癖,朝中男子多的是,對方也不喜歡嘛。
十七公主歪在玉枕上,挑眼看了眼明艷的蘇貴妃,尋思一定是哪里不對,只是自己沒想到。
要不去問蘇供奉,那人最會猜心思,之前可是陛下的近臣。
“殿下發什麼呆!”蘇雪盼遞個林檎過來,再煩心的事都不會在貴妃上停留半刻,樂悠悠,“記得明日一起去華清宮。”
茜雪說好。
趕回去收拾,下午與蘇供奉一起做彩勝,旁敲側擊地問對方會不會伴駕,蘇澤蘭拿起銀骨剪,細細裁花鈿紙,佯裝漫不經心地說,“臣做不了主,但陛下看臣不順眼,估計不能了。”
“那我也不去,留下來陪你。”湊過來,挽住他手臂,“剛好宮里人都離開,樂得清凈。”
蘇澤蘭點頭,修長指尖翻飛,不出一會兒幾個鮮花彩勝就疊好,栩栩如生,彩斑斕引得廊下的蜂繞來繞去,嚇得茜雪躲他臂彎,“供奉,有黃蜂啊,會不會蜇人。”
“哪里是黃蜂,就是普通蜂兒,這些紙上有香氣,所以引得它們來 ,咱們別,人家聰明得很,一會兒就走了。”
“真不會蟄我——”咬問,怯生生地:“我小時候可被蟄過呢,疼死了!”
他溫地笑,眉眼俱是,“蟄了你,它們也活不,再說那可不是蟄,恐怕是小殿下如花似玉,蜂兒也有認錯的時候,想要采,難怪了。”
這是夸,蘇供奉舌燦蓮花,真真會討人喜歡,無論什麼時候甜言語都能口而出,自然得很。
十七公主不由嘆氣,若是弟弟能有蘇供奉一半擅風,也就不用為大棠將來發愁,終歸帝王沒有子嗣,可不行。
好端端卻蹙起眉,蘇澤蘭放下手里的彩勝,歪頭問:“殿下有什麼煩心事,大過年的不高興,說出來臣幫你分憂。”
琢磨一下,尋思兩人如今心,也沒什麼好瞞,猶豫道:“供奉,有件事我心里沒底,但牽扯到陛下……又不好說。”
他不吭聲,只淺淺笑著,知道小殿下開了口,就一定會說清楚,耐心聽滿面通紅地講完,當然公主抹不開面子,自己畢竟又是個男子,有些話點到為止,蘇澤蘭并不吃驚,其實這檔子事不稀奇,猜也猜得到。
“那公主以為呢?”
他站起來,漫不經心倒茶喝,語氣帶點不耐煩,皇帝越如此,意味著對小殿下的用越深,與自己而言實在算不得好事。
“我怎麼知道,供奉也是男子,應該比我明白吧。” 茜雪坐在那里絞盡腦,愁得不行,“我看啊,他是瘋了。”
蘇澤蘭微微一笑,可不是瘋了嗎,差不多吧!其實他也瘋了,也不知好日子還能過多久,縱使把公主擁懷里,心里依然覺得不踏實,又忍不住琢磨若有一天分開,自己活不倒罷了,但不想小殿下難過。
他端茶過來,將琉璃盞送到對方邊,目如水,“殿下發愁的太多,誰也管不到龍榻上去,真要想辦法,那也是貴妃與皇后該琢磨的事。”
“此話差矣,供奉也是國之重臣,不該這麼說。”茜雪抿口熱茶,渾暖融融,面桃花又顯出端莊來。
“自古皇室無家事,無論選后封妃還是子嗣,全牽扯大棠命運,何況供奉也清楚吧,如今朝堂上還有個樞院吶,若陛下總沒子嗣,只怕皇位不穩。說句實話,我倒不覺得做皇帝有什麼好,但檀兒自小聰穎無雙,心地善良又有能力,定會做一個千古帝王,為百姓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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