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特別離奇的出軌案子,媽媽生了一對雙胞胎,有一個是親生父親的,還有一個居然是外遇對象的。”
陳溺還在分析這件事從醫學上有多可行,為此和室友們一個晚上都在想著下次去看二審。
江轍聽著有些心不在焉,散漫地“嗯”了聲。
察覺到敷衍,話語頓了一下,咬著下:“我說的這些都很沒勁嗎?”
“不是,你想不想去……”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反應比平時慢半拍。問人問到一半,又不問了。
兩個人沉默地往前走,不是回他公寓,也不像要帶去吃飯。
陳溺憋著,正要說話時,江轍直接拉著攔了一輛車:“去市中心第三人民附屬醫院。”
陳溺聞言看他一眼:“你哪不舒服啊?”
他沒說話。
倒是司機往后視鏡瞧了他們一眼,一看這姑娘就知道可能是個外地人。
他好心科普了句:“小姑娘,這第三人民醫院可不是看什麼普通病的。神、抑郁、半不遂的等等都在那長久住著呢。”
陳溺聽完,有點迷惘地回過臉去看江轍。
但后者閉眼倚著窗,沒聽他們說話一般,半玩半著陳溺的手指。
第三人民醫院在市中心較為偏點的位置,醫院占地面積也不大,看上去是家私立醫院,保很強。
門口有人是進來都得被錄好幾分鐘的份信息,但江轍仿佛是這兒的“常客”。
不管是前臺還是醫護人員,對他都眼。
他拉著陳溺進門時,保安人員都未對他和他邊的人進行核查,只是鞠了個躬。
樓里是有電梯的,但顯示正在維修。
江轍牽著走安全通道,在第三樓。樓梯間很空曠,以至于他們的腳步聲踩踏得也不自覺放輕。
一進走廊,撲面而來的是一窒息。不同于其他醫院里的消毒水味,這里更重的是一陣中西藥味。
這條走廊的正中間掛著一張牌子————神衛生患者住院中心。
兩側的病房都是帶著門鎖的,偶然有護士從其中一間走出來,也會很快把門鎖上。
而個別病室里,發出的是尖聲。在電療等一系列治療措施下發出歇斯底里的、絕的慘。
江轍下意識把陳溺往邊拉近了點:“別怕,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抑郁癥患者。”
陳溺神有些僵,訥訥:“抑郁癥嗎?”
這條路比想象得要長,他們走到走廊盡頭,病房號是317。
從外面拉開玻璃窗的簾子,能看見里面有幾個護士在給病床上的人過生日。
病床上是一位瘦弱的中年人,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長發中參雜了一半的白,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蜷在床上。
當抬起頭那一刻,江轍連忙退了一步,躲到了墻那邊。
而陳溺正眼對上人的臉,呼吸都停了一瞬,本能地抬手捂住了。
這樣一個悲哀的人,怎麼會是黎中怡?
“你媽媽……”陳溺去牽住邊人的手,有些失語。
江轍看著的表,眼神躲避了一下,點點頭:“是。”
普通人普遍意識里認為的抑郁癥,安靜自閉,沒有求生。
而江轍的母親還伴隨著雙相狂躁癥,自住院以來,發病次數多得數不過來。被綁、被電……都是常態。
“你剛剛跟我說出軌的案子,我家況也差不多。”江轍著的指骨,低悶的嗓音在空靈的過道上響起,“我爸在我初二的時候被我媽發現有外遇,從結婚之前就有。”
陳溺沒法理解:“他一開始就是抱著騙你媽媽結婚為目的嗎?”
“嗯。”江轍頭低著,眼睛在地板上快要看出一個,輕聲闡述,“我爺爺不同意他和那個初在一起,說要是在一起就不給他一分錢花,把家產全捐了。我爸就找了一個……”
找了一個很漂亮、很有知名度的孩結婚。
把婚禮辦得極其隆重,人盡皆知,就為了讓老爺子知道他死了那條和初在一起的心。
指了一下病房里的人,江轍笑得很諷刺,滿臉看上去好像盡是漠然和想不明白:“為了嫁給我爸很不容易。”
不要事業,丟了好,背棄家庭。
因為付出這麼多,最后發現一切都是一場騙局,所以更難接事實。
發現江嶸把小三帶進家里茍且時,黎中怡從樓梯上踩空摔了下去。
打著石膏那段時間,不出門,不和任何人流,越來越崩潰。緒在臨界點反反復復,終于選擇在兒子14歲生日那天,躺進家里那方為建起的游泳池里割腕了。
黎中怡,那樣一個漂亮驕傲的明星。
被一段充滿謀算的婚姻、被一個滿謊言的男人毀了一輩子。
“我外公去世那天,神狀態已經很差,本出不了門。但是外婆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也沒人敢讓知道。”
黎中怡偶爾清醒,會向代后事一樣囑托江轍:不要讓黎鏵看見這幅樣子,寧愿讓覺得生了一個不孝。
時不時也會流出可憐他的神態。
就像上一次來看時,聞到江轍上的煙味,會勸他:“我們阿轍不要這麼多煙啊,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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