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進這種藥給皇帝,若是找準了時機當然能博取歡心,但如果猜測與事實不大符合,那便是求近反疏。
太后同皇帝說這種話,圣上為人子當然也就一笑了之,但是臣子這般那便不了。
“隨行太醫多給你配些溫養的藥,”圣上本是要他先下去的,但是如今反而不著急:“用些人參鹿茸,省得虛不補,反而教你罪。”
曾弘毅本來是被日頭曬得面上有些紅熱,但是下車之后臉便全白了。
曾夫人正坐在車中和一名妾室說笑,那個妾室正切著圣上遣人送來的夏橙,撒了鹽遞到夫人邊,用帕子替夫人拭多余流下的果,見自家老爺袖子里鼓鼓囊囊像是藏了好些東西,怒氣沖沖地走回來。
側給他騰了地方,才見他滿臉怨念地將一包藥丟在了座位上,一口果子也沒吃便又出去了。
……
云瀅聽說這事之后起先還又又怕,但是后來又笑得厲害,這個“罪魁禍首”瞥了一眼圣上:“家怎麼這樣壞,如今在路上也沒個地方給他們煎藥,就算是行宮里面,恐怕曾家也是不會煎藥的。”
圣上與說這些的時候正是車駕在驛站停歇稍作修整用膳,他見云瀅毫不知道悔改,便夾了一箸不吃的魚過去,“朕被人笑話,難道你就有臉?”
云瀅搖搖頭,想了想便把不該說的話又咽回去了,“家知道嗎,韓國夫人最近也給我進藥了的。”
圣上不以為意,韓國夫人因為才能跟著一道來行宮,那當然也對激萬分,他含笑問道:“為這一張藥方,你這個醋壇子才肯文貴人一同來的罷?”
那些位份低的嬪妃除了得臉的主位嬪妃會和皇后央求,基本都是來不了的,要不是云瀅來求他,隨駕名單上不會有的。
“誰說的,還有珍珠和料的,”云瀅吃著這些路上的飯菜其實什麼都是沒滋沒味,現下沒什麼胃口,只人盛了平常一半的飯:“是藥三分毒,家與我都是康健,我都不許您吃生子丹,那我干嘛要吃助孕藥呢?”
皇帝面上的笑意卻淡了幾分,“周氏又不是你的娘家,送你珍珠和料做什麼?”
后妃與自己的母族私下授他也就權當不知,但是韓國夫人送東西,必然是因為有所圖謀的了。
云瀅略覺察到一些圣上的不悅,坐得近了一些,眼中笑意盈盈:“是因為覺得陛下喜歡我,所以說要借我的手將這些送給家,讓我穿給家看。”
這樣說倒也沒什麼錯,圣上坐擁天下,對于金銀珠寶自然不會太在意,庫里的東西他清楚多就夠了,但是這些耳珰珠翠卻能他的小姑娘開心,看起來也更賞心悅目,讓男子挪不開眼。
“這是什麼胡話?”圣上笑著責備了一句:“同你日日在一,竟不知你素日也很用珍珠做妝的?”
“家平常給我的那麼大,我怎麼好拿來往臉上?”云瀅知道圣上如今并沒有計較,便索全說了的:“而且那做裳的料是蜀地那邊的,我想在宮中很見過這樣的料,要是等制服穿上,家眼里別人便不會有旁人了。”
韓國夫人送東西給,難免會被有心人知道,與其別人說給圣上,還不如自己先說為好,乖乖地把魚吃了,“圣人舉辦便宴,我穿這個去一定好看。”
“朕眼里有沒有你,原也不是看這一件裳。”圣上微微笑了一下,他送的東西也多,但也很有能這麼喜歡的東西,“你要是真的喜歡,朕傳旨到蜀地,讓他們每年給宮中進十匹來。”
能看上的蜀錦想必制作起來也是寸布寸金,工序繁瑣,就算是韓國夫人送一匹也已經是很貴重的禮了,云瀅口中尚有他夾來的菜,不便同圣上說話,只用疑的眼神瞧著他。
“只供太后與你,自然不用太多。”圣上見云瀅這般不解,輕聲一笑:“旁還有更好的綢,你總不能因為這一種好看,就不去再要別的了。”
這一點錦緞皇帝還是不會看得太重,但也正因為他富有四海,才不會愿意旁人的饋贈與心意,這些東西只要他說一聲,便能十倍百倍地送到宮中。
喜歡一件東西,原是因為喜歡那東西的獨特,若是旁的嬪妃也能得到,那還有什麼意思,而且一旦宮中這種布料多起來,對于產地的百姓也是一種負擔。
“我不是嫌……”云瀅低下頭去,是沒想到圣上會這樣輕而易舉地滿足,“家不怕人議論嗎?”
“他們原本議論的也不,以后阿瀅不收就好了。”圣上看像是害怕,便停箸來安:“韓國夫人還同你說什麼了,你便是說了朕也不會生氣的。”
云瀅搖搖頭:“夫人沒同我說更多的,但是我原本是想請家把我家人調回京城的。”
“從前要追恩的時候非得同朕鬧別扭,現在反悔,阿瀅覺得朕會同意嗎?”圣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問了一句:“怎麼忽然想通了?”
“他們在外地待著,我不放心。”韓國夫人同說完之后,云瀅便有這種想法了:“外面人覺得宮里有個娘子是多麼了不得的事,總來奉承他們,我總覺得這不妥當,還不如把人放在汴京城。”
周婕妤的兄長仗著妹子生了公主便敢這樣囂張,雖沒有子嗣,可是外面已經把吹了可令兄弟姊妹裂土封侯的程度,家中的人得了這些好肯定還不會罷休,索把他們放在汴京城里,省得山高皇帝遠,做出些連累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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