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夫人用一只手維持著敬奉的姿勢,另一只手到袖拿出一張被折四方的紙箋,墊在了茶盞下面一并奉上。
“貴人前些年得了一張助孕的方子,調養婦人子最是得宜,妾堂兄前些年私下令人試過,確實得了個兒子。”
云瀅不復方才的沉默,但也沒有什麼作,“可我聽說,文娘子這些時日還有小日子上的病。”
“家長久不踏足廷,貴人自知無用,便不再喝這苦藥了。”韓國夫人知道云瀅心中的顧慮:“不好的東西貴人也不敢呈給娘子的,萬一家知曉,文氏全族的前程豈不都要白白斷送?”
這個堂侄因為在宮中一向不得寵,這藥金貴,小日子上的病需要長期的心呵護,一個貴人的份例也撐不起長年累月這樣用藥,圣上一連數月不踏足廷,文貴人便也死了心,后來就放棄這條路,知道同云瀅要好,轉而有了別的心思,連云娘子帶刀殿這樣大的事都敢瞞下來。
“周相公費心了。”云瀅倚坐在案幾,半側過頭來瞧,靜默半晌后方才接過已經不復白霧裊裊的茶盞:“既然夫人一片好意,我收著便是了。”
溫熱的茶湯正好口,啜飲了一口便擱下了,“今日我也乏了,夫人不妨回府去罷。”
……
太后的病癥在冬日與春日嚴重,而到了夏日之后,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炎熱,萬生機盎然,還是因為新開太醫用的藥好,子反而松快些。
皇帝不將去往行宮的時間拖到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因此禮部也就擬定了四月十三圣駕攜后妃朝臣,奉太后太妃出游,令汝州行宮接駕。
太妃容易發病,其實不太適合泡溫泉,但是太后卻不想將留在宮中,因此也一道跟著去散散心。
宮中正三品以上的嬪妃除了賢妃久不面,愿意留在宮中替皇帝分憂看守,還有另外幾個皇帝不大想得起來的,又犯了忌諱的,其余幾乎都隨駕而行。
偶爾還有幾位沒得了正式名分的小嬪妃,像是文貴人與兩個服侍皇帝久遠的老人,也得了恤跟著一起過來。
車駕轆轆,就算是宮中浩出行會比尋常慢些,但是走一兩日也是能到的。
驛館三十里一歇,供車駕休息,補充給養,貴人們坐在車上哪怕沒什麼事做也會覺得疲倦勞累,出來站一站、氣也是好的。
圣上坐在車中也不算得了徹底的清閑,出宮之前便忙碌了幾日,而車駕上也不得安歇,吩咐人擺了案幾,批驛站傳送來的奏折。
云瀅坐在一側,眼中盯著那一方端硯屬實是有些無聊的,皇帝忙的時候便是連也好幾日見不到,而駕起行之后雖然讓江宜則將喚到了車中伺候,但圣上一句話也不和說,眼中只有他的奏疏。
什麼紅袖添香的風流雅事,家竟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研墨固然有些功夫,但江宜則也的很,請云娘子上車之前就研好了一些朱砂墨,讓有機會松懈一些,去瞧皇帝的側。
圣上待好時是真的好,眼中滿是溫,盛不下別的什麼東西,可一旦將心思全部用到政事上去以后也不會再被外所擾,連也瞧不見了。
前的侍們在圣上面前服侍久了,知道皇帝的一些習慣。
圣上理政的時候不會喜歡人在一旁多多舌地煩他,也不要茶要點心,側留一兩個服侍研墨端茶就行。
而如今有了云充儀,他們不會沒眼地去打擾帝妃相的時,大可以在外面松快,只消管茶水的鐐子備了一壺熱茶在后面車上,估著時間進來替換一次就夠了。
在外行走不比在宮中,嬪妃們的車其實很是相近,云瀅來的時候好些娘子都瞧見了,若猜的不錯,還有好些背地里要罵連在外面還不肯要臉,一刻也不歇著地勾引圣上。
只是其實同那些子也沒有分別,除了剛上車的時候圣上問了幾句,其余就沒再說過話了。
這種景恍惚云瀅想起來在延暉閣的時候,皇帝也侍墨,那個時候只敢瞟一眼天子,知道他生得好看,人也隨和,心中卻怕得很。
他那時離太遠了,即便兩人的呼吸在那片靜室中都是可以聽見的,但卻不敢去主說一句話。
而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盯著這個天底下權勢最大的男子細看,那眉眼每一寸都細過,用子獨特的婉轉他不能挪開。
甚至還到了一點不滿和無聊,圣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吩咐人傳過來,怎麼一句話也不同說呢?
他不先和說話,那才不要開口,好像多迫不及待想圣上同說話似的。
圣上習慣地抬手去拿茶盞,手卻覺得份量不對,方才有所知地瞧向旁子。
“是該侍們換茶了嗎?”圣上知道云瀅是不會忘記在他飲過茶之后添上新茶的,大概是茶壺已經空了,但又不好出聲讓人送進來:“阿瀅這樣看著朕做什麼?”
云瀅心中略有些不滿,將頭瞥過去:“家不來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瞧著家?”
圣上略無奈,他不知道這一句話又哪里惹惱了,將攬過來,“這是哪里不痛快了,將氣都撒到朕這來?”
“我在等家來瞧我。”云瀅怏怏不樂地向車窗外看去,簾子被擋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瞧不見,“我都看您好久了,您才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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