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高聲喊完,等來的卻是良久的沉默,在一片窒息的沉默聲中,傳來一聲男子低低的嘲笑。
“皇後,我何時有過娘?”
墨桀城抬起頭來看,看著頭發淩,衫狼狽的樣子,眼眸猩紅。
那句話,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皇後一愣,隨即有些心慌:“阿城,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本宮將你養得這麽大,若不是你娶了這賤人後,這賤人離間了我們,我們怎麽會變這樣!”
“阿城,是本宮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捫心自問,本宮對你和對阿楓如何?”
皇後一連串的話,都沒有讓墨桀城的表有些變。
“捫心自問?你是要說我冰冷無嗎?”
“自從我五歲的那個雨夜,墨鈞楓因為母照顧不周,而發起高熱,而你卻將仇恨的目鎖定了我。”
墨桀城說著,一片火紅中,他直直的盯著皇後,都有些抖:“你毫不猶豫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你問我為什麽不去死……”
紀晚榕聽見這話,眼眸裏滿是驚駭,將不可置信的眼神向了墨桀城。
一開始以為皇後待他極好,後來知道了皇後的真麵目,又以為皇後是在背後手腳,表麵上也還算是過得去。
可沒有想到,墨桀城竟在五歲的時候,就被自己的母親掐住了脖子,問他為什麽不去死?
紀晚榕無法想象,墨桀城在這之後,過得到底是什麽日子。
“不,不是那一刻,是更早之前,在阿楓生出來的那一天開始,我便了一枚棄子,你便恨我恨得骨!”
“所以你設計陷害我,派了刺客三番五次的刺殺我,安排顧明月在府邸裏盯著我,可我卻傻乎乎的以為你安排了顧明月,雖非我所願,卻是你對我的關心,我不喜,卻也不想忤逆你。”
“我以為這是你唯一的啊!”
墨桀城說著,仰天大笑。
淚水從他的眼角落,又順著脖頸浸了他的襟,看起來就像是五歲那年,掐住脖頸的,那雙青筋暴起的手。
“我從小就想知道,手心手背都是,我與弟弟比起來,到底差在哪裏,才讓你如此恨之骨?我自以為是自己六親緣淺,現在隻問你一句,我是你的兒子嗎?”
皇後聽著墨桀城斷斷續續,幾乎是哽咽的說完了這話,的表已經完全石化了。
沒有想到墨桀城竟是知道了這麽多的東西。
可皇後還是咬了牙關:“你就是我的孩子,阿城,你是我懷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孩子。”
“從前是我的疏忽,因為阿楓還小,又是子,我覺得你懂事了,便忽略了你。”
“日後不會了,日後不會了!阿城,你一直是阿娘心中的好孩子,你的努力,阿娘一直有看在眼裏。”
皇後說著,慈母般的目焦急的向了墨桀城,眼睛盈滿了淚水,看上去真心實。
時間已經不夠了,就算是墨桀城知道了從前的事,知道了事的真相,也隻能咬死了不認。
如今這火勢越來越大,本撲不滅,宮殿上的房梁已經被火燎得全黑了,指不定什麽時候,便要坍塌。
必須馬上出去。
紀晚榕看著呆呆站在原地的墨桀城,僵直,雙腳就像是紮在了地上,急急的上前了兩步,握住了墨桀城冰冷的手。
墨桀城從小的心魔便是皇後,他窮盡一生,甚至是在戰場上豁出了命,卻也隻是想要換回皇後的一句誇讚。
此刻皇後的話,幾乎是墨桀城夢寐以求的。
可墨桀城隻是閉了閉眼睛,他反握住了掌心的手,再次睜開時,眼眸裏去卻沒有了半點溫度:“蛇蠍之語。”
“我隻想知道,我是不是麗貴妃的兒子?你到底是做了什麽事,才把我送給了你。”
墨桀城許久都不願提起麗貴妃了,因為麗貴妃是他悲慘年生活中的唯一一點亮。
麗貴妃會擔心他,照顧他,脾氣那樣不好的人,卻也會哄著他,將年的他抱在自己的懷裏。
在墨桀城的心目中,麗貴妃是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那是有別於皇後和皇帝的,單純的。
可如今,他卻是知道了,麗貴妃是他的母親,是麗貴妃拋棄了他,不要他,將他送去了皇後的邊。
這讓他如何能接?
皇後聽見這話,捧著白瓷瓶的雙手微微了,扯了扯角:“本宮和麗貴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本宮就是麗貴妃,麗貴妃就是本宮,你和阿楓,就是我們倆的孩子。”
這話,雖說的撲朔迷離,可墨桀城和紀晚榕兩人卻是一下子聽懂了。
他們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眸中看見了想要的答案。
墨桀城深吸了一口氣,陡然知道了答案,心中卻不知道要有什麽想。
可就在這一瞬間,隻聽頭頂傳來傳來了一聲轟隆的巨響。
皇後後的橫梁,被跳躍的火舌纏繞,此刻已經是承不住重量,轟然倒塌了下來。
漫天的塵幾乎是要將皇後裹挾,周全是木材燃燒的劈啪聲,皇後猛地咳嗽了兩聲,此刻的心中都有些崩潰。
知道墨桀城是鐵了心不願救他,便毫不猶豫的要繞過墨桀城衝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墨桀城並沒有阻攔,皇後欣喜若狂的往外跑了兩步,卻又馬上停了下來。
熊熊的火焰擋住了的去路,濃煙滾滾,幾乎是要將皇後的臉都烤黑了。
“外麵的人那麽久沒有進來,不是因為他們不想進來,而是因為火勢太大,他們本進不來了。”
“在剛剛你後的那房梁斷了之前,前路的很多房梁,便都已經坍塌了,本沒有人能活著出去。”
紀晚榕用最平靜的語氣,講出了最令皇後崩潰的話。
“全塌了?本宮要死,你們也得死!你們是不是瘋了?是不是瘋了啊?!”
“你們想死就去死好了,賤命一條!可本宮不想死!”
皇後幾乎是要癲狂了,原本捧在懷裏,視若珍寶的瓶瓶罐罐,都在一瞬間的掉在了地上,摔得碎。
目眥裂,幾乎是咆哮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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