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箭升起,刺破黑沉的夜。
南梁邊城失守。
崔鶴調一批兵士回防糧草,自己則領軍殺城中。
沖天喊殺聲中,崔鶴以一當千,率先沖敵方陣中。
敵軍溫熱的飛濺,將銀鎧斑駁,所經之,流河。
崔鶴揮出的每一劍,都帶著凌厲殺氣,戰馬也其所般,不顧一切向前沖,有些人來不及躲避,被踩死在馬蹄下。
步兵與騎兵,本就實力懸殊,梁軍節節敗退。
而后方梁軍騎兵集結上前時,崔鶴已經殺紅了眼。
他的盔甲、刃尖,乃至下戰馬的護甲上,都淌著。
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卻都是梁人的。
城中火沖天,崔鶴沐踏來,仿佛從地獄中爬出的閻羅。
他氣勢太兇,以至于梁軍還未靠近他,就已心生退意。
不斷有人倒下,崔鶴甩去劍上粘稠的,角勾了勾。
“殺!”
殺!
梨落混在人群中,一閃,躲漆黑的甬道。
很累,但息了片刻后,腳下步子又加快起來。
憑著昔日在宮中的記憶,穿梭于諸條復雜狹小的宮道,一時還真與追來查探的黑甲衛拉開了距離。
而拾翠宮,衡書等人后背盡,面漲紅。
得虧宮室的門,特別是拾翠宮的大門,是不能輕易撞開的。
但他們也快撐不住了。
衡書面猙獰,向殿中,仿佛里頭真的有什麼不能被發現的重要東西一般。
這樣頑強的抵抗,令外頭的人深信不疑。
里面一定有什麼!
一定要沖進去!
嘭地一聲,門上鎖鑰不堪重負斷裂,大門被重重撞開,衡書一干
被巨大的力道沖得紛紛倒在地上。
黑甲衛踏,為首的是一位副領。
他巡視四下,隨后在衡書跟前站定。
軍中的莽漢,大多看不起宮中的宦人。
副領居高臨下,輕蔑看他“皇貴妃在何?”
衡書勻了氣息,一手撐地想要站起,一只靴子踏來,踩在他五指上。
衡書痛得嘶聲。
“爾等夜闖后妃宮廷,乃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他忍著疼,艱難說道。
副領啐了一聲,不屑“什麼后妃,現在,是大巫承認的邪祟。”
“我等奉令前來鏟除邪祟,誰敢阻攔!”
他足下又碾了碾,傳出指骨碎裂的輕響。衡書面蒼白,渾被冷汗浸。
副領嫌惡地皺了皺眉“你們這些閹人,你們都臟了我的手。”
他抬手“給我搜!”
后黑甲衛應聲,蝗蟲般涌宮室,里頭傳出打砸聲。
副領冷哼一聲,抬走,卻被一力道扯住。
他低眸,發現是衡書拉住了自己。
副領抬要甩開他,卻不知衡書從哪來的大力氣,生生將他拉住。
傷的手又這樣用力,衡書整張臉上都沒有半分。
副領掙了幾次,不耐煩了,索抬一踹。
他本想著此人與那趙全有關系,還給幾分面子,然現在卻不想了。
他用了十的力道,衡書被踹得撞在宮墻上,角溢出鮮
。
副領皺著眉,重重哼了一聲,抬步。
拾翠宮里的閑雜宮人早在之前就陸陸續續地被遣退了,此時宮室中除了四搶砸的黑甲衛,不見旁人。
副領目銳利如鷹隼,細細掃過每一角落。
“人呢?”
頃,有一黑甲衛拿著一件衫上前。
副領瞇眸,手中細細捻著裳的布料。
可算是知道為何那閹人如此拼命了。
“傳令宮中衛尉,嚴查宮,可疑者……殺無赦!”
命令傳下,很快,宮中便漸漸有了宮驚慌的呼喊聲。
長寧宮的火勢未歇,反而越發兇猛,有要像其他宮室蔓延之勢。
火照亮了黑夜一角,濃煙滾滾而起,宮中滿是奔走救火的宮人與四搜查的黑甲衛,夾雜著宮們的驚。
巫祝們的舞蹈與樂聲仍在繼續。
昔日華麗宮城,此時如煉獄一般。
宮外的人也紛紛注意到了那里。
宮中生變,任誰都不敢再在外頭停留,原先在祭壇四的百姓驚慌下四散奔逃,反而堵在了一起。
他們互相推著,有人便被推倒在地,生生被踩死。
看守崔府的兵士有一半都在今夜宮,因而守衛力量比之此前了許多。
崔秾與崔夫人互相攙扶著登上府中閣樓,面凝重地向宮城方向竄起的火。
兩人皆沉默,崔夫人忽然嘆道“你父親……”
左丞病愈之后,對外頭的事也不再關心了。
崔秾握了握母親的手,盡管心中也不安搖擺。
閣樓下方
約傳來一聲巨響。
二人驚疑不定回眸,侍候在下方的侍匆匆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道
“夫人,娘子,虞夫人帶兵沖進來了!”
崔秾與自己的母親對視一眼,目中皆是不可置信。
作為左丞的妻子,崔夫人知道的事,顯然比崔秾更多。
片刻驚訝后,鎮定下來,沉聲“帶我見。”
虞安與帶的兵士,都是經歷過戰場洗的利劍。崔太后控制的黑甲衛縱然強悍,但在配合上卻遠不及他們,何況兵力有所差距,很快便敗下陣來,被一一擒獲。
崔夫人帶著崔秾出現在虞安面前。
崔夫人面有些復雜,知道一些崔太后與先帝曾對虞安夫婦所做之事,因而對虞安的到來,也到許多不安。
是否是來興師問罪,來報當年之怨?
因為剛經歷了一場拼殺,虞安上不可避免地染了,目中凌厲殺意未散,似一把出鞘的利劍,在悶熱夏夜刺出寒意。
這便是曾經的。
這才是真正的。
崔秾約察覺旁的母親有所忌憚,似是對方有來者不善之嫌。
虞安與后的兵士皆一言不發,兩方沉默著,氣氛有些僵。
忽地,虞安笑了一聲,打破了面上戾氣。
“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左丞在何?”
崔夫人擰眉,似是在分辨其話中真偽。
虞安也不催,頗有耐心地等著。
良久,崔夫人肩頭一沉,微微頷首道“虞將軍隨我來。”
虞安領兵前來,只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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