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加快!不夠不夠,再快些!”
絕壁之下,茅草棚前。
一個接著一個的跟頭,在他眼前翻飛而過,好似一朵不甘零落泥的飛花,在回的道路上拚了命地掙紮。
引得遍地的花草一時間嘩嘩作響。隻覺得有陣陣旋風撲麵而來,涼颼颼的。將離了脖子,上下齒撞得當當作響,不暗自歎:這真是一個寒冷的早上啊!
白餌大步飛馳而來,縱一躍,上來便是一個後空翻,最後呈單膝跪地的姿勢,落到了將離麵前。
雙掌旋即撐地而起,迅疾而有力,腰得直直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如何?這二十個跟頭翻得還不錯吧!”
瞧那副得得意的樣子,還以為自己特有就似地。
將離朝皺了皺眉,眼中出疑問,表示也就一般般。
“還不夠快。我都讓你再快點了,你就跟沒聽見似地,一直保持著一個速度。”
白餌委屈地撇了撇,很努力地解釋道。
“我聽見了的!我一直跟著你的節奏,不停在加快了,我,我我都覺得我不是我了,就差把自己甩上天了!”
看著那副天可憐見的樣子,將離抱著兩個臂膀,了腰板,故作思慮,然後輕咳了一聲,淡淡道。
“好吧!綜合你這兩天的表現來看,雖然你的表現還沒有徹底讓我滿意,但給你的任務,你基本上能夠順利完。總之,是個可造之材吧!”
所以,這是對的貶低?還是讚?
白餌聽得有些迷糊,突發奇想,抬起頭直接問:“如果按照你們神將司的標準來評,我,目前算得上是幾殺?”
“你?”將離聽了,登時噗笑了一聲,強裝鎮定,解釋:“神將司最低便是三殺,你基本排不上!”
白餌不樂意了,蠻纏著:“不行!你給我評一個!這樣我才能看到自己的進步,也能知道我在你心裏是何水平。”
“好吧好吧!”將離略作思慮,回道:“如果非要評一個的話,以十殺作為底限,那便......那便算作九殺吧!”
“噗——”白餌忍住氣,很是知足地說道:“還好還好,沒有墊底。”
那是不想打擊你。將離在心底暗暗揶揄。
“不過呢,你的表現還是令我震驚的。初見你時,你白貌,態輕盈,看上去便是那種養在皇宮的上等舞姬。卻不曾想,你練功的底子這般好。看來,真是低估你了!”繼而淡淡道。
“我覺得你可能對舞姬存在什麽誤解吧!”白餌慢慢解釋:“正所謂,人前傾城笑,人後兩行淚,旁人看到的鮮亮麗,都是我們這等人用淚水辛辛苦苦換來的。若不是鍥而不舍的努力,怎會贏得那滿堂喝彩?”
“其實我們這等人和你們習武之人一個樣,起早貪黑且不說,反反複複、複複反反地練習同一個作,這種枯燥乏味必須得甘之如飴。下腰,掛樁,空翻,跳躍,旋轉,吊嗓,等等等等,這些都是基本功,為了練好段,練好氣質,我們每天都在不知疲倦地練習著,致力於將基打牢。”
“可以說,咱們從小吃的苦,過的罰,流過的淚,過的傷,都差不多!隻是呢,你們注定要遊走在刀刃上,而我們接的是矚目者形形的眼神,從結果上看呢,咱們也就大相庭徑了!比不了。”
可以聽得出,說出這番話的語氣聽似輕鬆,其實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一幀又幀櫛風沐雨的畫麵,它們浸著和淚,篆刻著歲月裏那些刻骨銘心的創傷。
若非同,眉間又怎會徒增滄桑?
“你們打的是心理戰,我們卻是真刀實戰,對嗎?”
將離聽得神,直把問題當做解釋。
白餌淡淡點頭,雙手耷拉在後,側過子,在草叢裏悠閑地踱了踱步子。
抬頭天,雖然一片沉,但努力將自己幻想一太,如此,所有不可控的灰暗,都會因此變得格外明。
著此刻自在的影,他知道,遲早有一天,會明白,無論從難度上還是作用上講,其實心理戰都要遠勝於真刀實戰。
唯有雙管齊下,方能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可是有太多人,敗在了前者,他們有著驚為天人的武藝,自以為自己是強者,卻從未真正意識到後者之要,空有一驚為天人的武藝,便永遠隻有一驚為天人的武藝。
而卻不同,離真正的強者,隻剩一步之遙。
“走吧!”
將離突然喚道。
“今天咱們去哪?”
迎上前去,滿是期待地問。
“帶你去短那一步之遙。”
他隨意接口道,笑著離去。
“什麽?”旋即跟了上去,口中疑不止。“什麽一步之遙?”
方出山口,一狂風撲麵而來,任憑他二人怎麽遮掩,都無濟於事,徹骨的寒冷將他們的寸寸淩遲。
“今天的風怎麽這麽猛?”
白餌裏喃喃道,繼續同將離趕路。
一路走一路看,二人好像發現了什麽異常。
“誒?今日的難民似乎比昨天了很多啊,人都哪去了?”
就在二人疑之際,另一個山口,一群難民蜂擁而至。
“就是他們——”
聽到異,二人轉去,隻見山口的那條小徑上忽然塞滿了難民,數也有三四十人,一個個土灰的臉上滿是兇神惡煞之,他們的目標好像隻有一個,哦不,兩個,那便是——他二人?
他二人麵麵相覷,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捉住惡賊!”
兩個人看熱鬧似地,左看看,右看看,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圍住了。
意識到有壞事要發生,將離旋即擋在白餌前頭,嚴厲的目在那群難民上掃視了一圈。
這些人無端自一個方向而來,可見是蓄謀好的,而這個方向,似乎是通向金明寺的。
“將離,他們說的什麽惡賊?”白餌拉著他的袖,小聲地問。“不對,他們好像在說我們......”
“諸位,這就是盜竊金明寺的惡賊!”領頭的壯漢朝二人指了指,然後揚手,“把他們抓起來!”
白餌瞬間明白了什麽,臉上暴出一副做賊心虛的神,眼看難民就要撲上來了,瘋狂扯著將離,“怎麽辦,你上次香料的事好像被發現了!”
“不至於這麽衰吧!”將離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思路飛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不對啊,被的是金明寺,抓賊的怎麽會是難民?”
“我怎麽知道?”白餌有些崩潰,沒想到,生平第一次做賊就被抓住了,這運氣是不是太差了些?此時此刻,隻想找個藏起來。“現在怎麽辦?”
將離也很無奈,真沒想到,生平第一次為做賊就這麽不幸地被抓了,真的好丟臉啊,他可是神將司的一殺,盜取的寶貝數不勝數,什麽夜明珠啊,方天畫戟啊,都是些稀罕的寶貝,即便再艱險,他也從未失手過,怎麽這回個後院還能被抓住?他神將司盜聖的名聲難道今日就要毀於此?
“能怎麽辦?趕跑啊!”
主意既定,二人埋頭就跑。
不過他二人真的是一點默契都沒有,誰能想,一個往了東,一個往了西,發現不對勁,又倒了回去,朝彼此跑。
這一會兒,那便是自掘墳墓了!
難民拳頭、刀棒,齊齊而上,好似一場突如其來的疾風暴雨,將他二人圍得水泄不通。
“別手——我們願意跟你們走!”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然站出來大喝了一聲。
將離攔都攔不住,歎隻歎,為時已晚。
白餌攥著兩個拳頭,嚇出了一的冷汗,著周遭驟然死寂的氣氛,呼吸空氣,就跟吸毒氣一樣,瞬間就後悔了,為什麽要風說出那般裝腔作勢的話!
慢慢睜開眼,正道:“我們承認我們做了,跟你們走便是了!”
沒錯,為白家的人,就該敢作敢當,阿爹阿娘十六載的諄諄教誨,一刻也忘不了!
將離隻覺得有些昏厥,一口長氣,伴著最後一個字的聲音,緩緩呼出。
許是窘迫到了極點,眼前一團團白氣,居然也能讓他看得神。
金明寺,功德無量大殿門口。
被上了麻繩束了手的白餌與將離,一路走一路揣測,心裏惴惴不安。
“你們這邊的規矩是什麽?”將離挨著白餌小聲問。
“什麽規矩?”白餌斂著臉,始終沒臉抬頭。
“就是盜竊後院的下場!”他極不願地說出。
“嗯......”他這麽一問,還真有些木訥了,大腦一片混,好似天地混沌初開。“應該要被五花大綁一頓,然後遊街示眾,被鄉民們扔臭蛋、爛菜葉,還有浸豬籠、沉塘!”
“什麽?這麽嚴重?”被嚇得不輕,將離差點喊出來。
隨行的人,冷酷的目朝二人掃了掃,惡狠狠地提醒:“老實點!”
“不就是了一點香料嗎?怎麽搞得跟上斷頭臺一樣!”將離不解地問。
“在我們這裏,就是盜,一樣的,不容姑息!”白餌一本正經道。“更何況,你的,何止是一點啊,足足有一升吧!”
別說了,追悔莫及啊!
將離不說話了,這回丟臉丟大發了。
上了十幾層臺階後,終於要見到慘案的苦主了,二人的心跳瞬間敲響了驚天鼓。
卑微地抬頭,白餌頓時驚呆了——
大殿外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難民?
這其中說也有幾百號人吧!
更恐怖的是,大殿門口,手持僧的僧人在兩邊排開了一字長龍,正嚴陣以待!
兩位寺中的老長老,手撥佛珠,麵沉如水,赫然立於前頭!
“怎麽會有什麽多人!”
將離愣住了,心心念念的名聲,瞬間碎了一地,響叮當,叮當響!
“看來問題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嚴重。還是別說話了。”
白餌心如死灰,做好了承這一切的準備。
闔上了眼睛,卻遮不住耳朵,一時間,呼聲如,指指點點,罵罵咧咧,真個狗淋頭!
惡賊被綁到大殿門口,領頭的壯士旋即上前,請示二人長老:“唐長老,孫長老,盜竊寶寺後院香料以及功德箱中香火錢的兩個惡賊現已捉拿歸案,他們已經承——”
“什麽!”
聞言,他二人猛地抬頭,驚天齊呼!
“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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