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楚陌離開已有兩日,景妧照例吃了玩玩了睡,同往日沒什麽變化。
這幾日來沈伏倒是經常黏在邊,景妧從最開始的不樂意,到後麵變的無所謂。
因為漸漸察覺到,沈伏的目的不是單純想薅的,更是為了監視。
畢竟幾日前議事時,楚陌始終將抱在懷裏,他雖是放心,但文之旬和沈伏卻疑心依舊。
景妧倒是無所謂,任他們監視,自在的不行。
此時正蹲坐在城牆上眺著遠方。
徽州青縣便在那個方向,楚陌也在那,他說要給帶吃食和小玩意,也不知是否會忘記,若是忘了……
小爪子狠狠拍了下牆,兇神惡煞地想著:本公主便打你!
默了片刻,“喵嗚”一聲,前一彎,整隻貓慵懶地趴了下來,懶洋洋地瞇著眼著秋日的。
再過些時日便要冬了,景妧一想便覺著憂心。
自畏寒,在京城時,每臨冬季,務府便會送來大量銀炭和棉被,生怕著涼寒.
若一病,太醫院的老太醫能急的多出幾霜發來。
原因無他,太後、皇上、皇後和太子……哪一個是他們能得罪的,又有哪一個是不疼景妧的?
因此,每到冬季,太醫們日日虔誠祈禱——願七公主安康、安康、安康……
在無數個安康下,景妧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冬季,但今年……
沉默,不知道太醫們的祈禱能不能越萬水千山來到邊。
畢竟萬水千山總是嘛。
其實不差,隻是過於畏寒,耐不住寒冷,哪怕現在一發亦是如此。
在此,不可能像在皇宮那般貴,不會有數不清的銀炭和厚實的棉被供用,隻能生生地扛過去。
是想想,便覺得前路一片黑暗和冰寒。
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萬一在冬之前便回到京城了呢?
——回京城。
思及此,景妧又是一頓。
來到玉南關後,除了最初兩日有過這般想法,後來便再沒想過了。
能回京城多好,有珍饈食、有霓裳羽、有萬般趣事、有親人朋友。
想回去嗎?
自是想的,但楚陌說——
“我帶你去看邊關獨有的風景,去看秋風拂過的金蕊,驕之下的波粼粼,以及沃野千裏的大草原。”
楚陌說:“邊關很好,我想讓你喜歡此。”
景妧心裏輕笑,直起子輕輕跳下城牆,向著將軍府走去。
——到晌午了,該吃飯了。
秋日的溫暖和煦,沒有炙熱烤人的溫度,隻有從上綿延至心口的暖意。
輕的,沒有毫侵略,同秋風一起吹拂過漫天清香,與千姿百態的人間。
景妧心想:楚陌說了,我便信他。
……
回府後,飯食還未準備周全,隻是……
景妧麵無表地盯著牆頭幾隻賣弄風的公貓,心裏複雜到沒了食。
一隻發鮮亮的公貓微微仰著下,似是不經意地掃了眼景妧,隨即迎著,讓自己的發熠熠生輝,緩緩說道:“樹樹皆秋,山山唯落暉,秋季,一個不勝收的季節。”
他對上景妧的眼瞳,自以為魅力無限地尾:“麗的姑娘,你怎麽看?”
景妧:“……”
就離譜!
見不說話,他又低歎一聲:“麗的姑娘,不知你可否聽過——‘雲想裳花想容,春風拂檻華濃’,在我看來,這句詩簡直是為你而作。”
景妧:“…………”
離大譜!!
不說了,就連旁邊的幾隻公貓都不了,轉便開始群毆,打的那一個彩紛呈,看的景妧歎為觀止。
就在幾隻貓打的敵我不分時,一隻白的公貓走到景妧邊,上上下下地打量,半晌後驚歎:“你的可真好看,都不會沾灰,不像我,幾個時辰便能變一隻黃貓。”
景妧頓了幾息,吹捧:“不會,你的也好看。”
“騙子!你們母貓最會騙貓了!!”他像是被踩著尾般,突然怒道:“口口聲聲說最是我,不管我是白還是黃都會我!但卻還是和別貓跑了!!”
“明明我那麽!我為了日日沐浴三次,時時發,生怕變黃!!明明我那麽!!”
景妧一,下意識退後一步。
打架的貓見此,急忙趕來,一邊把景妧護在後,一邊勸他。
“行了行了,知道你痛。”
“看開點,畢竟是你先去挖的牆角。”
“崽子都生幾個了,放棄吧。”
景妧聽著,隻覺得人生又驚又喜,但麵前隻有驚,沒有喜。
簡直離譜,一個公主為何要在此聽兩隻貓的。
果然人生的意外總會不期而遇,遇見時要麽歡喜愉悅,要麽悲痛絕,此事古難全。
沒等歎完,白貓又湊上前,漆黑的貓瞳微亮,沒了悲傷,雀躍道:“我相信,若是你定不會讓我那般傷心,不如我們試試吧。”
景妧:“……?!”
“喵!!”幾隻公貓當即一怒。
見此盛景,景妧忽然想起太子皇兄曾說過的話——
“妧妧,以後定是會有許多男子同你表明心意,你要記著,決計不能被人輕易勾了去,你是大遂公主,值得世間最好的男子,有人說心儀你時,你便需冷靜思考——此人武功可有楚大將軍強?可有皇兄聰明?是否同溫侯爺那般專?”
“若是沒有,就讓他滾!”
景妧移眸看向皇宮方向,沉默片刻,心想:皇兄,一世英名的你怕是也沒想到,向皇妹表明心意的,不止有人,還有貓……
幾隻公貓沒鬧多久,沈伏便來了。
他大步走近,沒好臉地喝幾隻“喵喵喵”的公貓:“去去!來禍害我們小灰!”
“喵!是沈大壯,他黑臉了!快跑!”
幾隻貓一哄而散,沈伏聽不懂貓語,見幾隻貓跑了,這才彎腰將景妧抱進懷裏,笑道:“該進膳了。”
景妧看著他,眸底浮現幾分憐憫。
沈副將,你怕是不知道自己在貓貓心中的形象是又黑又壯的吧。
一人一貓走到膳廳時,文之旬已經開始吃了。
沈伏將景妧放到小窩裏,為綁好圍脖,擺好吃食,看小貓吃的香噴噴的,心裏還頗有幾分就,就差沒冒泡泡了。
文之旬角微,清了下嗓,喚回沈伏的理智後說道:“將軍應當已到達青縣。”
“嗯。”沈伏應了聲,大口吃,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倒是景妧停了作,移眸看著文之旬,後者微頓,慢條斯理地夾了菜,對說:“不必擔心,將軍很安全。”
景妧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沈伏邊吃邊打量小貓,緒複雜,又是欣又是憂心,神幾經變化,像是搭了戲臺子演戲似的,害的景妧差點沒了吃飯的興致。
文之旬抬腳踹他:“很閑?”
“不是。”沈伏甚是憂心,差點沒吃下他的第四碗飯,幽幽說道:“你是不知,方才居然有五隻貓同小灰求歡。”
景妧:“……”
“求歡”這個詞用的甚有靈。
文之旬微微擰眉:“將軍一走,公貓便竄出來,的跟狐貍似的。”
景妧眨了眨眼,同楚陌有什麽關係?
像是猜到的疑,沈伏解釋:“那可不,知道小灰是小姑娘後,將軍便派人將埋伏在府外的公貓全趕跑了,他這剛一走,貓崽子們便都竄出來,想霍霍我們家貓貓,就該全拉去割了。”
義憤填膺說“割”的模樣像是忘了自己也有那東西,文之旬一時都有幾分佩服他。
沈伏沒覺著不對,語氣惡狠狠的:“開什麽玩笑,小灰還是個小姑娘!外麵的歪瓜裂棗來!”
他的長相剛朗,五端正深邃,劍眉斜飛眉眼淩厲,眉尾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平日裏笑嗬嗬的倒看不出多兇意匪氣,但如今一怒,還頗有幾分駭人,像是一團肆意燃燒的烈火,滾燙而危險,稍不留神便會惹火上。
但景妧並沒有害怕,抬起白的小梅花爪按了按他厚實的大手,像是在肯定他的話語。
這一下,讓威猛霸氣的沈將軍心頭一,立馬變隻知道擼貓貓的笨蛋壯漢。
他還輕聲哄小貓:“小灰還小對不對,一定一定,千萬千萬不要理會那些公貓,哥哥不會害你,聽話哈。”
景妧:“……喵。”
文之旬:“……”
他隻覺得好丟人。
不過說到年齡,他輕輕嚀喃:“十一月……”
“怎麽了?”沈伏看向他。
“快中旬了,將軍的生辰要到了。”文之旬道。
沈伏擼貓的作頓住,景妧也直起子來。
文之旬:“將軍不喜歡將此事弄得人盡皆知,所以還是同往年一樣?”
沈伏沉默:“但,將軍二十三了。”
二十三並不算什麽特殊的年齡,但……
“是啊,來玉南關三年了,將軍還沒正經地過過生辰。”文之旬垂眸,他的睫意外的長,足以掩去眸中複雜的緒。
更何況,不止三年。
他心裏長歎一聲,自十七歲那年,楚譯大將軍逝世,楚夫人居道觀後,楚陌便再沒慶祝過生辰。
即使是太子景策,或是草原那位都未曾改變他的想法。
年的楚陌盛氣淩人,青年的楚陌溫儒雅,但不論何時,他始終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決定好的事,不論是誰都改變不了。
不過……
文之旬不聲地掃了眼不知在想什麽的小貓,角微揚,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起飯來。
應當能期待一番吧,期待今歲的楚聞悉能同十七歲之前那般,歡喜自在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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