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
窗臺上,那個小小的男孩雙手合起來,因為激,掌心有些微微的濡。
被他捧在手裏的,是一用過的棉簽。
他個子矮,就這樣站在臺上連個腦袋都不出來。
可是他依舊雙手合十,對著頭頂上明晃晃的月亮,稚的小臉板了起來,格外虔誠。
那不僅僅是一場夢。
真的有一個溫又漂亮的仙姐姐,著他的腦袋,牽著他的手在別墅裏奔跑,作輕的給他上了藥,又繼續哄著他睡覺。
這是小裴珩從來沒有經曆過的驗。
他還沒有上過學,形容不出來這種複雜的。
但是他將手高高舉起,對著月亮一遍一遍的祈禱:
他想再次見到那位仙姐姐。
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被鞭打也好,被關閉也好。
總之,隻要讓他見到對方。
怎麽樣都行。
別墅的大門被打開,一輛價格不菲的蘭博基尼從門口駛了進來。
司機停下車,走下來兩個影。
站在臺上的小孩抿了抿,過雕花欄桿向下去,清澈烏黑的眼睛閃過恐懼。
他慢吞吞的沿著欄桿坐了下來,手裏攥著那棉簽,把自己藏在了臺下麵的影。
即使知道那兩個人並不會在意自己。
可是看到他們兩個的影,尚在稚齡的小孩就忍不住害怕。
沒過多久,樓下主臥的房間裏傳來怒吼聲。
小裴珩豎起耳朵,聽到了他的爸爸和後媽正在吵架。
“每次都是這樣,你的東西為什麽你不能放好?”
“我又不是故意的,老公……”人的聲音很低,低到小裴珩幾乎要聽不清。
男人強忍著怒火,依舊在那裏發著牢,
“什麽七八糟的和油,你看磕的我的……”
約約中,似乎傳來了人的聲細語。
他那位後媽,確實很得到他父親的喜歡。
對方隻要撒撒,說一些話,他的父親就會全部既往不咎。
小裴珩垂下了眼睛。
他手掌裏攥著那棉簽,剛剛站起來準備回房間睡覺,忽然聽到了人的尖聲:
“裴臨海,你跟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說啊,你說這東西到底是哪裏來的?”
男人的聲音也帶著嘶吼,似乎是解釋不清:
“我說過了,我本就不知道!”
“誰知道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樓下走過的傭人已經放慢了腳步,眼睛不時往吵鬧的窗口瞥。
小裴珩也支楞起來耳朵,兩隻小手撐在欄桿上,從隙裏往那邊的方向看。
“你說不知道,你說不知道誰信?”
“那人的口紅印都留在了你的襯衫上,你還在這裏揣著明白裝糊塗?”
“裴臨海,我大著肚子,你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世界瞬間安靜。
人的尖聲卡在了嚨裏,片刻過後,變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大抵是孕期的緒在作祟,他的後媽簡直控製不了自己的緒,和以前刻意溫的樣子截然不同。
即使看不到對方的臉,那尖銳的哭喊也帶給了小裴珩強烈的畫麵。
他聽到自己的父親抑著怒火,似乎是在強忍著什麽,
“你說我狗改不了吃屎。”
“衛,你先想想,你自己是怎麽嫁到裴家來的!”
“這些年,我掏出一顆心對你,你竟然一直是這樣看我!”
“真是瞎了我的眼!”
摔打東西的聲音繼續傳來,瓷的破碎聲和重,擊在地板上的聲音此起彼伏。
人尖銳的聲音仿佛了很重的刺激,
“你現在嫌棄我了?你現在看我不順眼了?”
“你是不是遇到更好的人了?是不是比我還年輕?”
“當初你不就是看著那個短命鬼也不順眼?”
“裴臨海,你就是個見異思遷管不住下半的渣男,你在這裏裝什麽深?”
“好好好——”
“我裝深!!!”
裴臨海聲音很高。
房間裏又繼續傳來一陣打砸聲。
他們的靜太大,在外麵看熱鬧的傭人都跟著一驚一驚。
片刻過後,人尖銳的怒吼換了哀嚎,男人的氣惱換了張:
“小,你怎麽了?小……”
步履匆匆的私人醫生進了主臥。
沒過多久,私人醫院的救護車也開進了別墅裏。
小裴珩把自己藏在欄桿後麵,的往外麵看。
衛捂著肚子躺在擔架上,臉蒼白。
裴臨海一瘸一拐,也跟著上了車。
救護車駛出別墅的瞬間。
把自己藏在欄桿後麵的小孩才輕輕的鬆了口氣,出了自己的腦袋。
他很害怕這兩個人。
可是他遇到的仙姐姐真的很厲害。
說報仇,就為自己報了仇。
小裴珩下定決心。
等他長大,也要變得這麽厲害。
-
這個長長的夢做的薑杳杳五味雜陳。
鬧鍾響起的瞬間,終於從夢裏離。
可大概是那個夢太過真實,心中激的緒格外複雜,直到現在,腦海中還時不時閃過那個雙手抱著膝蓋在角落裏的小裴珩。
薑杳杳了烏泱泱的睫,事先落到被隨手放在桌子上的草編螞蚱。
青的草有些枯萎,螞蚱泛著點微微的黃。
所以,這些東西也是在他關閉期間學會的嗎?
那麽小的一個小孩兒,被關在黑黑的房間裏,什麽也做不了,所以隻能撿起來地上的任何東西來轉移注意力,抵消他們對黑夜的恐懼。
那個東西可以是一截繩子,也可以是一草,又或者是一個包裝袋……
薑杳杳擰了擰細細的眉,心裏悶悶的疼。
抬起自己的手,看向自己圓潤的指腹,依稀之間的還記得,這雙手是怎麽用藥膏塗過裴珩背後的崎嶇不平。
四五歲的小孩後背已經有了陳年鞭傷。
年後的裴珩大權在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依舊治不好背後的傷疤。
這一道接著一道的傷疤,他得有多疼?
小人臉上的一點點褪去,瑩白如雪的臉龐倒映著都沒有察覺出的心疼。
另一邊。
莊園深的別墅群裏,麵容俊的男人躺在深大床上,半垂著眼睛。
修長結實的手臂懸在空中,骨節分明的手指展開,似乎是在著什麽。
良久過後,男人輕輕的笑了笑。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過那個年紀的自己和他的小仙子。
時,他心思單純,把對方當了神聖不可的仙姐姐。
再後來,他年紀大了一些。
便開始在夢裏他的小仙子。
一次次的,把他的小仙子拉凡間。
關重門深鎖的別墅,鎖在布置的房間。
金鎖鏈銬在的手腕。
他的小仙子哪兒也去不了,隻能一次次的崩潰哭泣。
又一次次地,
進他懷中……
-
往後的幾天,顧金陵依舊帶著自己劇組裏的一隊人馬去了那個價值不菲的莊園練習騎馬。
經過了那天的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莊園是裴珩名下的產業。
在帝都這個圈子裏混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頂級財閥的裴家,也沒有人不知道裴珩兩個字意味著什麽。
大家不敢再胡鬧,都開始正正經經的訓練。
幾天的練習小有就。
隻是奇怪的是,從那以後,樂瑤就開始消失了。
在換間換服的時候,聽同劇組的人提過幾句,說是樂瑤的家人要求報警,但公司覺得樂瑤失蹤,對玉小花旦的名聲有影響。
就算真的找了回來,以後再繼續走清純玉的路線,恐怕也走不通。
大概是公司施,又或者是公司保證了什麽,樂瑤失蹤的事並沒有被捅到明麵上來。
隻有幾波人馬在找。
而且是悄悄進行。
-
這段時間,劇組裏的人經常能看到那位在財經雜誌上頻頻臉的裴先生出現在他們練習騎馬的場地裏。
隻要薑杳杳在,他總是能準時出現在薑杳杳邊。
明明是那種站在權貴圈頂峰俯瞰眾生的大佬,卻總是任勞任怨的,替薑杳杳牽著安全繩。
一群人心頭有了猜測。
再次遇上薑杳杳的時候,他們更討好,更熱。
可是今天,薑杳杳都自己騎上馬轉了兩圈了,那位裴先生還沒有過來。
打量的目在馬背上那位小人的臉上轉個不停,有好事的人跑過去想要打聽,可是他們貌如花的主角眨著水潤的眼睛。
同樣一臉懵。
書房裏。
裴珩手裏拿著助理遞過來的文件,銳利眼上下掃視,濃黑劍眉越蹙越深,帶著些難以置信:
“這就是我讓你找的東西?你確定?”
助理重重點頭,一臉認真:
“我確定!”
裴珩坐在書桌的椅子上,穿這件質地良的白襯衫,黑袖箍箍在大臂中間,約可見竟是流暢的手臂線條和隆起的。
他一隻手臂托著文件,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麵翻幾下,側臉線條優越,連看書的樣子都矜貴到不行。
隻是越看,裴珩臉上的表越古怪。
——“你這個磨人的小東西,我該拿你怎麽辦?”
——“人,不要輕易挑戰我的底線。”
——“人,你自己挑起來的火,你自己來滅。”
他的杳杳,真的會喜歡這種東西嗎?
修長的指尖又翻一頁,最上麵的語錄撞眼簾:
——“我還從來沒有嚐試過被拒絕的滋味呢,很好,你已經功地引起我的注意了。”
那天夢裏的場景再次浮現於腦海。
裴珩默默讚同。
他的杳杳,好像就是喜歡這種東西。
裴珩把文件合上,放在了桌麵上。
狹長幽深的眼睛若有所思。
助理站在旁邊,不知道大BOSS心裏在想什麽,於是試探著問道:
“裴先生,這個文件不合適嗎?”
“可是那天你讓我找的炫酷狂拽的霸總語錄,確實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搜羅了網上最火的一些小說,還查找了一係列的資料,進行了一個大匯總。”
“您放心,這都是出現頻率比較高的一些句子,都是當下的年輕孩喜歡的類型……”
最後一句話出口,裴珩掀起了薄薄的眼皮。
“年輕孩,都喜歡這樣的類型?”
助理瘋狂點頭,一副“我很懂”的樣子:“當然!!”
裴珩沉默了片刻。
把人趕了出去。
然後拿起這本文件,手裏萬寶龍的鋼筆在上麵勾出幾條,默默記在了腦子裏。
雖然這種話有些難以啟齒。
但如果是他的杳杳喜歡。
他也可以試試。
-
“導演,比一比?”
薑杳杳聲音清脆,騎著一匹金的小馬,揚起那張白到發的臉蛋,像位驕矜的小公主。
顧金陵左右看了看,沒發現自己大侄子的影子,於是痛痛快快的答應:
“比就比!”
顧金陵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丟,踩著馬蹬上了馬。
衛長澤不知道什麽時候騎馬走了過來,他握韁繩,指揮著馬往顧金陵那邊走了走,低聲音:
“導演,還不是太練,麻煩您一會兒讓著一點兒。”
顧金陵拍了拍自己的膛,意味深長:
“那當然,杳杳怎麽說都是我的小輩兒,我這個當長輩的當然得讓著。”
不多會兒,薑杳杳和顧金陵策馬,你追我趕地向遠飛去了。
衛長澤下馬喝了口水。
耳邊穿來腳步聲,他習慣的轉了轉頭,薄抿了抿,有些不不願的喊對方,
“舅舅。”
那天的事確實是他太過衝。
這裏又是裴家的地盤。
即使他再不願意,也要喊一聲裴珩舅舅。
那個麵貌俊清貴的男人朝他點了點頭,視線朝遠去。
旁邊的衛長澤沉了片刻,率先開口,
“和導演在賽馬。”
男人眉挑起點兒弧度,眼底帶著期待。
衛長澤沉默了一會兒,再度開口:
“舅舅,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用那種不彩的方式對付你。”
裴珩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主提起這個,深沉的眼睛看了過來,視線古井無波。
“我向你道歉。”
衛長澤聲音頓了頓,
“這段時間因為你,杳杳已經和我鬧翻了,不再理我。”
“舅舅,請你看在我們倆這層關係上。”
衛長澤咬了咬牙,低下頭來:“能不能將杳杳還給我?”
一場車禍,他的弟弟亡故,證據直指她是兇手。一場相遇,她失去自由。她愛他,他恨她!厭食,他說,強塞;暈倒,他說,潑醒。中毒、他說,不救;懷孕,他說,打掉。對她殘忍至此,卻對那個女人用情至深!偶爾給她希望,卻又讓她陷入更深絕望……當她決然離開,他方驚覺,她早已鐫刻在骨髓血液中,成為他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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