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辭：“……”

他罕見地有些語塞，淡淡道：“不是學生，是一個特殊的……妹妹，暫時借住在我家。”

通電話的朋友自然不是普通朋友，是個閑散道士，名喚鐘來，曾是傅雪辭的鄰居，兩人相識多年。雖然比他大好幾歲，但傅雪辭年老，時常顯得更加穩重。

他一說“特殊”，對面的鐘來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更加覺得不可思議。遇到特殊的事，傅雪辭不給道士協會打電話，居然來聯系他？

那可就真的很特殊了。聽他的意思，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鐘來“嘿嘿”兩聲，“傅雪辭，你也有今天啊。”

“……我是說的況比較特殊，暫時不方便理，”傅雪辭按了按太，語氣冷淡了幾分，“初來乍到，對這個時代不太悉，幫我問問嫂子，現在年輕生一般都喜歡什麼？”

倘若不是因為他的人中只有鐘來了家，傅雪辭也不至于給這個不靠譜的道士打電話。

好在鐘來聽出他不耐煩的口吻，沒有再追問下去，點頭道：“行行行，等我一下，晚點我給你回電話。”

“嗯，謝謝。”

鐘來住在商業區，樓下就是商場，要采購很方便。傅雪辭準備開車找他，回客廳拿車鑰匙，瞥見孩坐在沙發上，單手托腮，眼眸彎彎，似乎笑得很開心。

電視里在播放一檔喜劇節目，兩個相聲演員幽默風趣，讓人忍俊不。

只是看見傅雪辭進來，眼里的笑容瞬間收斂，又變回了那個端莊優雅的公主。傅雪辭莞爾，溫聲道：“顧緋，這里不是顧國，也沒有什麼規矩，往后也是你住的地方，在我面前不必那麼拘束。”

他溫聲細語說話的時候，似冰雪消融，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傅雪辭對外展示的形象確實無可挑剔，顧緋心想，倘若不是看過劇本，也不會把他與反派聯系在一起。

但事實上，越是溫好脾氣的人，心世界便越發不可捉。他們往往心思細膩，很難輕易展現自己的真實緒。

微微彎眼，笑了笑：“好。”

這可是傅雪辭自己說的。

*

不久之后，鐘來帶著妻子與傅雪辭在商場附近見面。

鐘來的妻子是位中學語文老師，溫親和，將兩只購袋到傅雪辭手里，“雪辭，一些生活用品我已經買好了，小票留在購袋里，尺碼不對可以退換。有些使用說明我做好了標記，還有不懂的話，微信問我就好。那個孩來自什麼朝代？需要我送幾套教材給嗎？”

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鐘來使用符紙的時候，差點沒被嚇一跳，本以為世界上早就沒有了這些怪力神的事，沒想到他們就藏在自己的邊。時間一長，接能力也變強了許多，已經可以坦然地聊起這些了。

傅雪辭道了聲謝，“這些我會解決。至于的來歷，還在調查。”

鐘來則更為直接一些，大剌剌地拍了拍傅雪辭的肩膀，臉上寫滿了“你也有今天”。

兩人相識多年，傅雪辭私底下什麼脾氣他還不清楚？中學時代，傅雪辭天賦異于常人，連跳好幾級，跟一群比他大好幾歲的同學一塊上課，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孤傲清高，什麼都不放在眼里。現在倒是好了，戴了張溫好脾氣的面，居然還了備學生戴的教授，實在讓人唏噓。

那張臉不知道騙了多小姑娘，前仆后繼地趕上來給他告白。他倒是好，最溫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鐘來這個旁觀者聽了都覺得揪心，沒想到居然有主花心思照顧人的時候。

傅雪辭沒理他，與二人告別后，驅車回到家中。一推門，聽見“哐當”一聲脆響，似乎是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的。

客廳里仍然在放電視，卻沒了孩的影。他連忙放下購袋，匆忙走進廚房，水龍頭里水聲嘩啦，孩站在水池面前，手邊是打碎的餐盤，似乎有些茫然無措。

“怎麼了？”

離開前剛教過自來水的使用方法，傅雪辭有點頭疼，突然想起辦公室里的同事聊起家里的熊孩子是怎樣拆家的。他盡量放語調，握住了的手。

這是一只養尊優的手，，指骨纖長，小巧的指甲蓋泛著瑩白圓潤的澤。只是虎口通紅一片，很快就長出了幾個明的水泡。

顧緋的語氣聽起來頗為懊惱：“我想洗碗，但是水太燙了。”

嗓音似嗔非嗔，像在撒一樣，實在讓人生不起半點氣來。

傅雪辭看了一眼，原來是把手柄扭到了熱水檔位，難怪會被燙到。

他攬住的肩膀，將顧緋帶到洗手池前，用冷水細細沖刷，“手柄左調是熱水，右調是冷水。這些事不用你做，廚房太危險，以后我不在的時候，不要隨便進來。”

傅雪辭一個人生活多年，過去傅岳不好，家務也都是他在做，他并不覺得有什麼。

孩發間的香氣鉆鼻尖，掌中的像一捧雪，他驀地回過神來，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就好像他從背后將攬進懷里一樣。

他的眼眸暗了暗。

但是似乎只有傅雪辭一人意識到了這一點。顧緋咬了咬，下垂的纖長眼睫落下一片翳：“對不起……”

分明是錦玉食、養尊優的公主，卻好似習慣了忍，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麼？僅僅是幾句輕描淡寫的“我被逐出了王宮”嗎？

傅雪辭不愿去想這些，他也不會刻意去問這些令人傷心的往事。他了顧緋的頭，“不論你在不在，這些事都不需要你做。顧緋，是我將你喚醒，也是我讓你留下來，你沒有做錯什麼，不要因為這些跟我道歉，好嗎？”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此刻的語氣與眼神有多溫。并非刻意營造出來的表象，而是一種主的妥協。

顧緋的眼眸慢慢地彎起來：“傅雪辭，你真好。”

*

傅教授家庭主夫課加一分。